贵妃依然不改凛然之色,“做乐工时,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可如今她是嫔妃,就该有后妃之德——娘娘请放心,臣妾会好好教导她,翊坤宫在臣妾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请娘娘治臣妾御下不严之罪!”
“罢了!”皇后一摆手,粉霞色布满花绣的衣袖拂起一缕微凉,“翠娘也不是一开始就住在你这翊坤宫里的,她怎么凭着见不得人的手段得的宠,本宫又不是不知道?我忍了许久,没想到她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贵妃肃声道:“此事非同小可,请娘娘允许臣妾召佟佳妹妹来问一声!”
皇后举起鸳鸯集瑞盖碗,饮了一口茶,笑道:“好啊!别叫人说本宫冤枉了你们!”
一时佟佳氏来了,一袭冰蓝喜鹊登梅的宫装裹着她并不丰腴的身体,淑懿暗想,住在翊坤宫里,纵然是有了喜,想必也并不顺心顺意吧!
佟佳氏有些吃力地向皇后和贵妃行礼,又向淑懿见了礼,遂含了十二分的委屈,娓娓道:“皇后娘娘明鉴,今儿晌午时皇上来看臣妾,说了一句‘都打春了屋里还寒嗖嗖的’,臣妾怕冻着皇上,就吩咐小太监拿了一壶去年酿的梅花酒,又做了几碟小菜,叫皇上喝酒暖暖身子,谁知陛下才吃了几杯,就有些微醉,臣妾本想叫两个人抬皇上回养心殿的,这时翠娘走进屋子,说皇上才吃了酒,坐在肩舆上怕扑了风,就扶到她的屋子里去了,臣妾也怕皇上因为来看臣妾染了病,就没拦着她。过了一会子,彤史女官来了,说嫔妃侍寝要记录在册的,臣妾才知道原来翠娘未知会皇后就侍了寝。”
佟佳氏本就不胜娇弱,这一大篇话说下来,显是有些力不能支,贵妃向皇后求情道:“看来此事与佟佳妹妹确实无关,她怀着身孕,皇后不如赐个座给她吧!”
皇后一扬手,她身边的侍女绣珠拿过一只绣墩来,佟佳氏方敢斜签着坐下。
淑懿听着佟佳氏的话,却疑云乍起,她知道顺治素来酒量甚好,梅花酒又不是什么烈性酒,怎么那么容易就醉了?再说这彤史女官的耳报神怎么这样灵,立刻就赶过来了?
娜木钟玉指揉一揉额角,语声凌厉道:“别以为本宫居于坤宁宫,外头的事就一概不知的,本宫的眼耳心神,无时无刻不在这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皇后说着,锐利如锋刃的眼神,不住地在巴福晋和淑懿的脸上划来划去,淑懿岿然不动,巴福晋却已沉不住气了,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踉踉跄跄地跪在皇后的面前,瑟瑟发抖的声音寒过窗前苍白的花苞,“娘娘息怒,当初臣妾只是听了太医的建议,召她来弹曲儿的,没想到……没想到……”
皇后眸色愈沉愈暗,如重重的乌云,密布在深色的眼底,犀利的眼神从云层中攒射出来,如道道闪电,盯着淑懿,淑懿只作浑然不觉,她这时要是也如巴福晋那般去辩解,便是坐实了她帮助翠娘获宠的谣言。
皇后见淑懿毫无反应,忍不住开口明言,“贤妃,当初可是你向本宫荐的翠娘,出了这样的事,你倒像个没事人儿一样了!”
淑懿眼波微动,端然笑道:“回娘娘,当初娘娘是问臣妾,三个乐工中留下哪一个,臣妾随口答了一句,却并不知道翠娘这个人,因此这事与臣妾并无关联。”
皇后想不到一向圆融变通的贤妃,竟这样嘴硬,眼神向下一溜,看见淑懿微微隆起的小腹,顿时轻笑道:“好,你们都仗着怀了皇嗣,便不把祖宗家法放在眼里了,本宫就体谅你们怀孕的辛苦,替你们惩治这个眼里头没规矩的狐媚子!隆庆,把皇上喜欢的那样东西呈上来!”
皇上喜欢的东西!淑懿眉心一蹙,还要“呈上来”,莫非她把翠娘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很热,码字好累,亲们看在泠然辛苦码字的份儿上,请不要大意地收藏留评吧[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