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懿向孝庄行礼告退,顺治却走过来扶住她,关切道:“碍不碍事,你的安胎药还没喝呢,要不要朕陪你回宫去。”
淑懿笑道:“安胎药叫云珠拿回去,热一热再喝罢。”说着使了个眼色给云珠,云珠会意,立时将桌上的药碗收在朱漆盒子里。
孝庄方才就见顺治虽然是守着等康嫔的消息,可一心只在贤妃身上,便也顺水推舟地做个好人,吩咐道:“也好,哀家也不放心贤妃就这样回去,康嫔这里一时又走不开,皇上你便陪贤妃回宫去罢。”
顺治巴不得这样一声,忙忙得召了吴良辅来,穿上紫貂箭袖,领着淑懿告退出去了。
吴良辅早已细心地预备下暖轿在翊坤宫外头,淑懿见顺治来时,乘的是肩舆,因对顺治道:“肩舆上没什么遮风的,皇上还是乘暖轿,让臣妾乘肩舆吧,横竖这肩舆是螭首的,臣妾坐了也不坏规矩。”
顺治替她裹一裹厚厚的雪狐领子,软软地风毛拂在手上,如眼前美人的温情若水,笑道:“朕还怕冻坏了朕的皇儿呢,你安心坐在暖轿里,过些日子,给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出来!”
淑懿低声笑道:“皇上也真是,那殿里头的皇儿正跟您招手儿呢,您倒先盼着嫔妾肚子里这个了!可真真是贪心不足了!”
顺治刮刮她柔白的鼻子,笑道:“朕可没有贪得无厌,若是只能叫朕选一个,朕自然选你这一个!”
淑懿忙去捂顺治的嘴,又警觉地看看周围,幸好除了吴良辅和云珠,并无旁人,因笑道:“福临,这些话……不可在外头讲!”
顺治会心一笑,亲眼看着淑懿坐进暖轿,才由吴良辅扶上肩舆,一径向承乾宫行去。
暖轿虽然由暖缎围成,里面又放了几只新添了银霜炭的手炉,但毕竟是夜里风凉,那瑟瑟的冷风还是无孔不入地往里钻。
淑懿只得将几只手炉放在自己腿上,揣在怀里,可身体的不适感仍然如千万条毒蛇,缠绕着她,身子忽而极热,中心如沸,忽而极寒,凛冽刺骨。眼前天旋地转,不知身处何地,向何处去,恨不得立时化为灰烟,飘散无踪。
平日里抬得十分平稳的暖轿,这时好像颠簸得厉害,腹中一阵阵剧烈地搅动,孩子好像在一下一下地抓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钻出来。
淑懿本想撑到承乾宫,再宣太医,可是仿佛这短短的一段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她忍不住撩起轿帘,声音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微弱,“快……快走……本宫大概是要生了!”
云珠虽然头几个月就开始跟着医女学孕产的知识,却没想到自家娘娘竟然发作地这样快,刚才看起来还好好的,这时怎么就一刻也等不得了?
她又没生养过,当下也不免手忙脚乱起来,皇帝坐在肩舆上,那飕飕的冷风如利刃刮在他的脸上,他怕淑懿担心,只极力忍着,将膝上搭的四合如意云纹的锦褥,向身上裹了又裹,这时听见淑懿不知吩咐了一句什么,云珠又十分慌乱的样子,因回过头去高声问云珠道:“贤妃说什么?”
云珠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回禀道:“回皇上,贤妃娘娘腹痛,怕是要生了!”
顺治坐在肩舆上一个激凌,立时急咻咻地命人停下,吴良辅才要上前搀扶,他一扬手挥开,自顾自地奔到淑懿的暖轿前,握住她冰块似地两只手,惶急地问道:“淑懿,你觉得怎么样!”
淑懿本想做出个平静的样子,免得顺治担心,但腹痛如绞,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涔涔地滚落下来,岂是瞒得了人的?
顺治见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忧惧更甚,顿足道:“都还愣着干嘛?快宣王御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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