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高唐一直被称为中原衡衢之地,在春秋时处于齐国与晋国交接处,在战国时则作为齐国与赵国的分界线。而在初平三年的这个春天,高唐第一次作为政治、经济中心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早春二月,黄河两岸已经恢复了生机,高唐这个曾经的大战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说是工地可能还不是很准确,因为这里的各种工程和生产工作都是同时开展的。
新城已经见了雏形,一片片方方正正的区域结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巨大的扇面,在每个区域当中,一簇簇房舍也是同样方正。
在城头登高临望,扇面向西,向北无限延伸,直到与那天地交接处的一片青绿色紧紧相依,如水交融。
“恭喜主公,都会平地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如此繁华大城,不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是确定无疑了。当年秦皇嬴政一统,重修咸阳城,单是民夫就动用了五十万,耗时、耗费的材料更是难以计数,今日主公建的高唐城,胜其何止一筹?”
王羽摆摆手,打断了贾诩滔滔不绝的恭维:“好了,好了,和,你就别虚情假意的恭维我了,不少人不是说,这么简陋的城市,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吗?”
“那是他们没眼光。”贾诩不以为然的晃晃脑袋,晒道:“让他们去田元皓、国子尼跟前说说看?不被喷死才怪呢!主公在高唐兴建新城,不重外表的奢华,只重内在,尽收人口大量聚集带来的各种利益,却不多费一钱,即便古之圣贤。又焉能比肩?还有……”
“打住,打住!”王羽终于将眺瞰新城的视线收回来了,无奈的看向贾诩,道:“和,你有事就直说不行吗?非得让我盯着你说话,你才有成就感?”
“主公言重了,诩安敢如此孟浪?”贾诩敛身肃容,但发自内心的那股子惫懒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河东有消息了。”
“这么快?”王羽有些意外。
“事态紧急。元直冒险动用了信鸽。”贾诩点点头。
“这个元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王羽摇摇头,信鸽传递信息极快,但也容易发生意外,用以传递军情是很危险的。徐庶的行为确实冒险了些。
“除了河东局势之外,机密消息,他用的都是暗语。”王羽剽窃后人搞出来的军事密码,不仅征服了张颌,贾诩对之也是赞叹不已。
王羽不觉得有什么可得意的,老祖宗的智慧是无穷的,只是后人认识不充分。当时人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罢了。他叹口气道:“上得山多毕竟容易遇虎,还是小心点为妙。不过,既然元直不惜冒险,看来河东的局势真的是很糟糕?”
“主公英明。”说到正经事。贾诩就没那么多废话了,他表情严肃的将河东局势,以及徐庶拟定的对策说了一遍,继而叹道:“元直的计划确有可行性。缺陷就是计划环环相扣,扣的实在太紧了!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恶果……”
贾诩对徐庶计划的分析很精辟,韩暹一直觉得徐庶的计划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其实他担心的就是贾诩所说的这些。
徐庶的计划不但环环相扣,而且将人力也使用到了极致。他带到河东的人手还勉强够用,但在河内的人手却少得可怜。在河内主持大局的是周毅——与李十一一样,他也是从最初就跟随王羽,后来得到重用的河内郡兵之一。
河东的局势未明,贾诩还不好判断,但徐庶计划中的河内,绝对是个薄弱环节,偏偏河内的作用又很大。
夺城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太早的话,白波军来不及赶到预定地点,停驻在清水河口的船队很危险,后面的孟津更是要面对张扬的全力反扑。太晚的话,白波军会被困死在河岸边上,恐慌之下,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而两处战场相隔极为遥远,就算用信鸽传信,也很难统一协同作战,另外,周毅执行计划的能力还不错,但他的指挥手段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武艺更是寻常。孟津是河内的重要港口,几百条战船对张扬来说更是很宝贵的一笔财富,他很可能会派遣重兵驻守。
就算有内应配合,周毅也不是一定能拿下孟津。
当然,除了河内之外,徐庶在河东的计划也有很多让人担忧的地方,他要同时算计郭太和李傕,只要任何一方做出他预计之外的动作,那就危险了。
贾诩忧心忡忡,王羽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走神了。
王羽想起当年在河东的往事,稳重的韩暹,官迷杨奉,豪爽仗义的李乐,胡才的音容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好人。
王羽清楚的记得这些人历史上的下场,历史上的白波,卷入了长安的那场大乱,花费了极为沉重的代价,从李傕、郭汜手中夺回了天子,然后被曹操轻易的攫取了战果,最后几个首领人物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人不该死,至少不应该那么死。所以当年王羽离开河东的时候,很是向几人叮嘱了一番,努力让他们避过那场大乱,不要自不量力的试图和乱世的野心家们斗智谋。
可历史的惯性是巨大的,他们最终还是被卷了进去,并且陷入了极端危险的境地。即便以徐庶之能,也只能制订一个险象环生的计划尝试营救。
计划很险,贾诩随意指点,就指出了几个相当致命的破绽。此刻的徐庶,应该是比不上贾诩的,但两人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