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真将李卓璃的手臂从锦被下拉出来,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并起来搭在李卓璃的手腕上,细细地诊了片刻。
亦菱在一旁看着,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沈彦真起身,走到太皇太妃面前,抬手行礼道:“回太皇太妃,皇上的脉象明显是中了寒毒。”
蓝汀染闻言愁云袭上眉梢,“璃儿果真中了那无解之毒,这可如何是好啊?”
亦菱走过来,神色轻松地道:“皇祖母,菱儿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皇兄醒来,并且能够彻底去除他体内的寒毒。”
蓝汀染心中一喜,有几分不敢相信地道:“真的吗?菱儿?你可以解这种寒毒?”
亦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算是吧。”
解?不算吧,也就是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已。
她记得那还是在将军府紫苏园的时候,沈彦真告诉过她,这寒毒之症,一旦染上,每年都会发作一次,而且,会一年比一年严重,最后会将中毒者折磨致死。
她虽然不会解毒,但她总算找到了一种可以暂时缓解寒毒之症的办法。如果她不把寒毒从沈彦真或是皇兄的体内转移出来,那么他们每次发作都会越来越严重,很可能下一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但是她不一样,她从未染过寒毒,如今她利用濯玉心法将他们体内的寒毒吸入自己体内,又多出好几年的时间来找寻真的解毒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十分冒险,但她心甘情愿地冒这个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亲人和最好的友人受苦,甚至还面临着随时都会失去他们的危险。
沈彦真也在一旁道:“太皇太妃,此事微臣可以作证,微臣的毒也是齐王殿下解的。”
蓝汀染闻言挑眉,惊讶地看着亦菱,“想不到菱儿还有这样的本事!”
亦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解毒吧。”
沈彦真在一旁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亦菱表面上装作思考需要他帮什么忙的样子,心中却是合计了起来。她将他们身上的寒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此事定然不能让沈彦真知道。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不能让沈彦真知道。但是直觉告诉她就应该瞒着。
于是,亦菱假装想了想,然后道:“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是这期间不能受到任何惊扰,所以还请皇祖母和彦真到外间歇着,另外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东暖阁。”
蓝汀染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道:“这样也好,那皇祖母就去外面等着了。”
待蓝汀染走出东暖阁,沈彦真有些不放心地对亦菱嘱咐道:“菱儿。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叫我。”
“好的,放心吧。”亦菱微笑着道。
待东暖阁的门缓缓地合上了之后,亦菱回身轻轻地迈着步子向龙塌走去。
同昨晚一样,亦菱将李卓璃轻轻地扶起,然后坐在李卓璃的身后。用手掌抵着他的后背,支撑着他的身体。
视线之内,尽是明黄淡金的色彩,亦菱心中感觉有些忐忑。自己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龙塌上好像不太好吧?她不过只是个亲王,这样的举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啊!亦菱缓缓地合上眼,眼前浮现出李卓璃苍白的面色和紧闭的双眼。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大不敬大不恭的,抛开皇上和亲王的身份不说,他们就是兄妹,还是亲兄妹。亲妹妹为亲兄长排毒疗伤,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了。
思及此。亦菱心中踏实了许多,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默默地念起了濯玉心法……
许久之后,亦菱轻轻地舒了口气,缓缓地停止了运功,随后张开双眼。轻轻地扶着兄长躺下。虽然兄长仍旧在沉睡,但亦菱还是怕自己惊扰到他,于是轻手轻脚地下床,登上了软靴,然后又回身替兄长盖好被子。
床榻上,李卓璃仍旧在沉睡,面色比先前好看了许多,锦被上明黄的缎面衬得他俊秀的脸庞白皙透明,阳光透过东暖阁的窗子,又穿过杏黄色的纱帘,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给他的容颜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亦菱看着自己的亲兄长,发自内心地笑了,随后她轻轻地放下床塌边的纱帘,轻轻地离开了东暖阁。
殿外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暖阁外间,蓝汀染坐在蟠龙宝座右边的位置上,侧腰靠着秋香缎子的软垫,一只手的手肘搁在扶手上,支着额角,正在闭目养神。
沈彦真则是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时不时地看一眼紧闭着的东暖阁的屋门。
亦菱轻轻推门走了出来。
沈彦真见状,连忙走上前,询问道:“如何了?”
亦菱满面微笑,连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很成功,皇兄还睡着呢,休息好了,醒来以后就没事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昨晚替沈彦真解毒,花了六个时辰,今日替皇兄解毒,还不到四个时辰,已经很快了。
“那就好。”沈彦真点点头,注视着亦菱,“你还好吧?”
亦菱忙道:“好啊,我很好。”
沈彦真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仍旧注视着亦菱,似乎有些担心,好像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蓝汀染缓缓地张开眼,冲亦菱招了招手,道:“来,菱儿,让皇祖母看看。”
亦菱乖顺地走了过去,挨着皇祖母坐下,蓝汀染坐直身子,拉住亦菱的手,登时一惊,“菱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亦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