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桃蹊这才稍稍放心,回头又去看林蘅:“姐姐你没事吧?”
林蘅的脸色比她还要白三分,显然是对这样的场景更加的吃不消,但因有陆景明在,她仍要顾着仪态,推了推温桃蹊的手,摇头说没事,才同陆景明去道谢:“真是要多些陆掌柜的救命之恩了。”
温桃蹊脖子一僵。
是了,今次又欠下陆景明一个救命之恩。
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前头多少次,陆景明帮了她,但那些,她若无赖些,推诿不忍,又或叫陆景明都算在温家头上,然而这救命的恩情,就不是说推便能推的了。
她神色古怪,陆景明看在眼里,心下无奈。
于是他回了林蘅一个客气:“顺路赶巧,举手之劳。”
他一句举手之劳,便是不打算要她们来报这救命恩情了。
林蘅抿唇,侧目去看温桃蹊,但见她别开脸去,不肯再看陆景明。
那头温长玄应付了贼人,除去死伤的,落跑的也不少,他没那个心力去追,也不敢去追,带在身边的这些随从家丁,倒也有三五个是打架的好手,但余下的,或轻或重,都负了伤,何况守在姑娘家马车外的,还死了不少。
他吩咐人收拾料理,又着人往临近官驿去送信,叫通知官府,才大步往温桃蹊她们的马车这头过来。
他原为了陆景明的厚脸皮而烦心,也确实困扰苦恼了三两日,可今天幸得陆景明帮忙,不然妹妹和林姑娘要真出点儿什么事……
温长玄端的这一礼再周正没有的,抱拳拱手,长揖下去:“今天多亏陆兄了。”
陆景明收回手来,那帘子便飘飘然落下,他把手托在温长玄抱拳的双手上,向上一抬:“咱们之间,还有这些客气的虚礼?此地不宜久留,我不方便安抚两位姑娘,就先回车上去了,你看着先启程,安抚她们几句,前头三里地,便有驿馆,如今天色虽还早,但出了这种事,不适合再赶路,便到驿馆住一日,明天再启程吧。”
他站起身,又说好,抬眼去看,陆景明眷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车厢方向。
温长玄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好在陆景明并没再多说什么,领了他陆府的人,翻身又上了马,朝着后头方向去了不提。
此时温长玄才发现,陆景明他真是个再细心不过的人。
他这距离保持的好,既能看得清他们的马车,又不至于跟的太近,惊动了桃蹊。
其实之前要不是他多留了心眼,也很难发现陆景明行踪的。
是以如今出了事,遇上贼人劫道,陆景明能以最快的速度来支援他们,而又不会将胡盈袖至于危险境地。
实在是妙啊。
·
两队人马前后相差至多也就一里地而已,陆景明回到他们自己马队的时候,明礼搓着手凑上来:“表姑娘正闹脾气呢。”
他料到了。
今儿发生这样的意外,他绝不可能干看着,小姑娘要真出点什么事,他肠子都得悔青了,虽说温长玄必定会舍命护着两个姑娘,但他却不愿冒这个险。
陆景明也顾不上先去换身衣裳,叹了口气,把缰绳交给一旁小厮,就背着手往胡盈袖那辆车的方向信步过去。
明礼一脸为难的跟上去:“主子,真不是我多嘴,实在是表姑娘……”
“我知道。”陆景明声儿淡淡的,却也听得出语气中的无奈,“你要还能糊弄住她,才有鬼了。”
那丫头本来就疑心他有事儿瞒着,前两日是他靠着一套头面,把她给安抚住了,她这两日才消停下来,不追着打听。
现下出了这种事,她肯定是要问的。
他赶到前头去帮忙那会儿……他现在自己想想,真是多少年没那么失态紧张过。
正想着的工夫,人就已经在胡盈袖的车外站定住了。
陆景明抬手,在车厢上敲了敲。
车厢内的胡盈袖冷哼一声,表达着她的不满:“你倒不如早说是为了温三姑娘,做什么要骗我?”
“我不说是有生意要谈,你会乖乖收拾行李跟我动身回杭州吗?”
这态度——
车帘被拉开,胡盈袖气势汹汹的往下跳。
陆景明怕她伤着自己,就上了手去扶她。
胡盈袖原本有满腔怒火要发泄的,这会儿人却傻了。
她从小就常到扬州去小住,大表哥老成又有些呆板,她不喜欢跟他玩儿,就老缠着这个二表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表哥……
他身上的血迹都是新鲜的,扶着她的手,连指尖儿都还沾了些许血迹。
陆景明以为她吓着了,忙收回手来:“说话就说话,下车干什么?外面乱糟糟的,回车上待着去!”
他虎着脸轻斥她,关切之意却溢于言表。
胡盈袖囊了囊鼻子:“你没受伤吧?”
陆景明说没有:“还伤不到我,这都不是我的血。”
“就你爱逞英雄!那都是些打家劫舍的惯手,要你愣头青一样的冲过去救人!我看你是疯魔了,如今为了温三姑娘,什么都不顾了!”胡盈袖急的直跺脚,“歙州你自个儿的生意撇下了,现下路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还把我一个人撇在这儿,就跑去救人家!”
她说的这些话,不中听,陆景明心头却暖暖的。
他抬手,手掌正落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行了,我做事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