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到了南宫的嘉德殿后,就赫然发现,突然有十多名手持利刃的宦官朝他围了过来,个个面目狰狞。
而为首之人,正是昨天还在何进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张让、赵忠、段珪等人,那时的张让等人,在何进面前卑微如蝼蚁,生与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但到了那时的嘉德殿内,这些个之前还卑微如蝼蚁的人,便立即化为了凶恶的财狼。
见了那情形后,何进先是面容一滞,然后猛地转身便跑,只要逃到近在咫尺的尚书台,他就还能有救!然而那十几个宦官也毫不手软,众人蜂拥而上,乱刀齐下,而何进身中数刀,却依然冲出了禁挞,来到殿下,何进少有勇力,若是换了十多年前,就算一个人也无惧这十几个宦官。
但他毕竟已养尊处优多年,哪还有当年的勇力?
虽然冲出了禁挞,但挨了数刀、血流不止的何进还是无力继续支撑,倒在了殿下。
中黄门渠穆最先赶到,一刀将何进毙命,然后又割下了他的首级。
身系都城洛阳、甚至整个天下稳定的大将军何进,就此一命呜呼!何进临死之前,最后悔的事莫过于昨晚没有接受王允的好意,若是这时他身边有个百人敌在,只需为抵挡片刻,何进便肯定能活命!可惜的是,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可买,一切说什么也没用了说实话,这次阉党的突然袭杀,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如王允,经过李庆的点醒后,他已足够警惕了,如果何进要去北宫的话,他是说什么也会一力劝阻的,至少也要何进身边带上几百个狼卫才行。
然而,何进如今却是死在了南宫,死在了距离尚书台极近的嘉德殿!“子师,值此十万火急之际,你怎还有心与这武夫闲聊?”
有人突然闯了进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人名叫张种,在昨晚的宴席上便一直坐在王允的身边,关系极为紧密。
王允沉声道:“此时越是十万火急,便越是不能乱了阵脚!你如此心性大乱,以后如何能堪当大任?”
张种被王允训斥了一句后,终于稍稍的定了定神。
李庆问道:“不知阉党在杀了大将军后,可有什么后续的举动?”
王允一边与他说,一边也借此理清自己的思路:“阉宦们后来兵分两路,一路是大长秋赵忠出面,往宫城上去联络虎贲军中的旧部,以太后的名义去封锁宫门;另一路,却是张让、段珪等人急切草拟伪诏,任命亲宦官的公族许相为河南尹,樊陵为司隶校尉,并携带何进首级往尚书台传诏”“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让他们得了虎贲军的投靠,又把持了河南尹与司隶校尉两处要职,这天就可真的要变了!”
王允看着眼前有些失魂落魄的张种,心里满是失望。
平日里与张种会面时,其人倒也能引经据典的侃侃而谈,显尽名士风采,但谁想一面临眼下这种惊天巨变后,张种便完全乱了分寸。
相比之下,反而是李庆要显得稳重得多了这时,王允在外传递消息的窦管事走了进来,汇报了如今的最新局势:何进的心腹吴匡等人,在得知道了何进的死讯后,便即刻鼓噪起来,试图进入南宫,却被那些忠于宦官的虎贲军给拦在宫门前。
但同样,宦官的虎贲军也进退不能,陷入了僵持之中。
此外,往尚书台传诏张让、段珪等人,也进展不顺,吏部曹尚书卢植等人拒给那两道伪命盖章,闭了中台不让宦官进入。
“哪袁氏如今在做什么?”
李庆听到这里后,便又问了这么一句。
何进被杀后,如今洛阳城里最具权势的,便是袁氏一族了,他们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王允苦笑道:“袁太傅此时,只怕正与他的几个侄儿谋划着该如何从这场巨变中,攫取家族最大的利益!”
谁也不愿何进这时被阉党诛杀,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何进死了也就死了,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如何才能化危机为机遇,如何从这场惊天巨变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其实也正是王允现在与李庆谈话的目的所在。
昨天李庆刚断言何进会有危险,今天何进果然便身死人灭了,在王允看来,李庆这个人不仅有些勇武之力,眼光也是颇为的独到,或许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给他一些有用的建议。
李庆笑道:“府尊,您觉得他们袁氏会选择如何应对目下这种局面?”
王允摇了摇头:“大将军已死,他们为之奈何?
太傅向来与阉党留有余地,或许会与之讲合吧。”
李庆收住了笑容,严声道:“我若是袁氏,此时定会打着为大将军报仇的旗号,率兵杀入宫中,诛灭阉党,如此一来,挟诛灭阉党大功于朝的袁氏,以后必能一家独大,比当年霍氏还要强横!”
一旁的张种听了李庆之言后,顿时目瞪口呆,指着他的脸道:“黄口小儿,安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袁氏乃四世三公,又怎会做出攻打皇宫这等逆贼之举?
况且何氏如今还有车骑将军在,袁氏就算诛杀了宦官,也肯定不能一家独大!”
张种话音刚落,传递消息的窦管事又走了进来,粗喘着气道:“家主,袁术引着少许逃出来的虎贲军,外加大将军所属从事吴匡所部,一起引兵攻打南宫!此外,袁绍也与刚募兵回来的王匡会合一处,仓促召集了数百人,正在往南宫赶去!”
张种整个人都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