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姬祟云,明华容不禁问道:“后来姬公子找到贺允复没有?”
元宝摇了摇头,道:“自从在那小院分开之后,我便再没有见过他。”
听了这回答,明华容悄然生出一丝不安。贺允复隐于暗处频频出手,但却总是教人猜不透他的动机。前去找他的姬祟云又没有音讯传回,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见她有些神思恍惚,元宝知道她是在为姬祟云担心。他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但现在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不得不轻咳一声,唤回了明华容的注意力,将这次过来最重要的目的说了出来:“入宫之前,我本打算再度潜入白府,试试看能不能在书房发现些蛛丝蚂迹。但这一去我才发现,白府的护卫比先前添了数倍,而且府内颇有一些乔装成菜贩下人之流的人进进出出,看上去颇为异常。因为其中很有几个高手,我怕横生枝节,便未靠近,所以也不太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这种反常的情形,前世明华容便已见过,所以当下一听到府内加强警戒,有形迹可疑的人出入等语,一下子便站了起来,失声说道:“莫非白家想逼宫?!”
“逼宫?”元宝一愣,却觉得明华容想得太多:“白家为何要逼宫?他们与瑾王的秘密盟约并不牢固,就算着意修复关系,一时半会儿也还走不到这一步。”
“不,如果真是白家要逼宫,那么他们的用意只在自保,并非扶助瑾王。”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发生的种种便像是被疾风吹拂的书页,快速地翻动着,将一桩桩看似无关的事情瞬间连成了线。
明华容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刚刚意识到的被忽略处逐一分析出来:“昨天白氏与明独秀死了,白孟连的妻子亲自去到赵府,却没有让赵家给一个说法、甚至连道歉也没要一声便将遗体带了回去。我当时就在奇怪,什么时候白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因为想不出原因,我勉强理解为白孟连伤心过度,而赵家又是没法逃避,所以他只是暂时没有追究。但现在往深处一想——他未必是不想追究,而是他以为这件事并不简单,赵家只是被做了幌子,所以顾不上追究。”
元宝却听得更奇怪了,不禁说道:“借用赵家做幌子的人不正是你么?难道白孟连还会顾忌你?”
明华容道:“你知道真相,但白孟连并不知道。昨天的事,若是没有对白氏性情十足的了解与掌握,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在外人看来,单凭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要了她们母女性命,背后必有其他人帮助。而表面看来,我不过是甫入帝京不满一年的孤女,既没什么背景,也没有可以倚仗的势力。这个时候,白孟连便会去怀疑近来和我走得近的人。”
“那么,就是长公主,但——”
“你又错了。”明华容毫不客气地打断元宝的话,眼中异芒闪动,明锐不可直视:“举国皆知,长公主乃是居士之身,不理也不喜俗务。这一点从花朝节时出事就能看出来,如果是个精于事务的人,必定能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断然不会引出这场闹剧来。白孟连纵然对长公主有所怀疑,但与花朝节之事相互佐证,马上便会打消这想法。长公主的嫌疑既已排除,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指使支配我的人,便只有一个——皇帝宣长昊。”
元宝因为早就知悉了真相,加上从来没有站在白孟连的立场上分析过这件事,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被明华容一提,他仔细一想,不由惊道:“宣长昊向来看不惯白党,彼此积怨已久,若说最想要对付白家的人,除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但宣长昊就算要动手,也该落在明处、落在朝政上。白孟连又怎会认为,女儿与外孙女的死会和他有关系?”
明华容淡淡一笑,道:“难道你忘了他与瑾王的秘盟已有所动摇?经过明守靖被扒皮一事,多疑的瑾王便对白家生出嫌隙,觉得他们有所隐瞒,不敢全然信任。之后他又抬举了陈江瀚,白家的地位自然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而前天花朝节上陈江瀚公然勾引的杜唐宝,她的父亲杜侍郎又正依附于白家一党。这件事会被白党视做陈江瀚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妄想向己方挑衅,他们定会要求瑾王严惩此人。但莫要忘记,陈江瀚背后可是有着几可媲美国库的家产,瑾王必不愿轻易放弃他。但是,虽然瑾王已不敢完全相信白家,可也不愿开罪他们。对于这件事,瑾王肯定是先含糊以对,希望找到一个两全之策。正在这样一个左右为难的微妙时期,白氏与明独秀忽然又双双出事,你说白家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随着明华容不疾不徐的话语,元宝已完全明了了瑾王与白家的顾虑和打算,闻言立即脱口说道:“白家首先会怀疑,是不是瑾王决定保住陈江瀚、与他们家彻底撕裂关系,所以才下此狠手!”
“正是如此。”明华容拿起桌上的一卷绣线,慢慢将之理顺,仿佛这样就能让思维更清晰似的:“但这做法未免太蠢。所以白孟连冒出这个念头后,又会立即否定它,继而又去深思,下手的人该是另有其人,而此人的目的,便在于挑拔他与瑾王的关系。与白家有仇、又不希望瑾王与其结盟、且能毫无顾忌当众杀害重臣之女的人,朝中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他当然会疑心到宣长昊身上。”
听罢她的分析,元宝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