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一幕,圣人忍不住露出一丝笑,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对裴熙极亲近的表现,只听圣人介绍道:“这是裴熙裴旭之,出身大族,年纪轻轻,才名就传遍了整个大夏,骑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苏摩公子若有兴许,不妨与旭之比划比划?”
思摩早已查清楚了裴熙是什么人,传言倒是一则比一则多,却没哪则说裴熙善于骑射的,可不等他说什么,裴熙竟露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单比骑射多没意思啊!要不这样,我出个题目,咱们来比,你再出个题目,咱们轮着来?也不拘文的武的,随兴而已。”
他不过说了三句话,态度也破天荒变得平和,却让初次与他谈话,也算见多识广的各国使者都有些不自在。
思摩不知大夏君臣的打算,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便将自己放得很低:“裴公子谬赞了,苏摩就是半桶水,满不上却到处晃荡,实在无法与裴公子相提并论。”
裴熙挑了挑眉,声音有几许上扬:“怎么,你瞧不起我?”
与方才的温文有礼相比,此时的他下巴微微抬高,明亮而锐利的双眸直直盯着思摩,仿若一柄利刃,将思摩里里外外剖析了个透。
明明是比方才无礼得多的举止,配上华美张扬的眉眼,倨傲到近乎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知为何,竟让人生出一股“理应如此”的感觉。
或许有的人天生便是这样,如一团烈火,靠近他的人皆会被灼伤,人们恐惧他,疏远他,却又近乎狂热地崇拜着他。正如裴熙,任何人都觉得他骄傲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若有一日,他收敛了这份骄傲,旁人反会觉得极不正常,甚至坐立难安。
思摩还想自谦几句,裴熙却上前一步,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你叫苏摩对吧?我与你比试定了!你可不要想着放水就能过关,无论什么比试我都接下——”说到这里,他刻意拖长了音,仿佛想到了什么,“也别以为留在长安的日子不多,糊弄过这几天就能轻松,要是发现不对,我可是敢追到突厥王庭去的。”
圣人闻言,哭笑不得:“旭之,你在混说什么!”见裴熙告罪,他方望着思摩,解围道:“年轻人不懂事,让苏摩公子见笑了。”
思摩自是连称无事,却听圣人问:“听闻苏摩公子仰慕汉学?西突厥乃是大夏的友邦,西突厥的子民仰慕汉学,朕身为大夏天子,自无不应的道理。这样罢!朕命人在国子监一旁,兴建一座万国馆,但凡四境子民,只要仰慕我中原衣冠,又得了君主的许可,便可来万国馆读书!”
此言一出,新罗和百济的使者立刻露出感激之色,高呼大夏皇帝圣明,争先恐后地表达本国对大夏文化的仰慕,君王愿受大夏册封,向大夏臣服。许诺回国后立刻着手筹备此事,立刻派遣本国最优秀的青年才俊来万国馆读书,学习大夏的文化、制度。
裴熙见状,亦连声高赞圣人英明,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思摩:“苏摩公子既仰慕汉学,何不留下来?如此一来,大夏和西突厥必会越发和睦,世世代代互为友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