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已经是正四品上,只差一步就进了三品,可以纳良妾,生出来的庶子也是清白身,可以做官的。他身上没有爵位,不涉及传承的问题,原配嫡子与填房之子、庶子的差距也就差不到哪里去,哪怕后两者荫补困难些,可瞧着如今的情景,他怕是要在吏部待个十年八年,尚书也要做个五六年的,给自己的庶子谋个郡守之位极难,县令之位还不是易如反掌?
只要步入了仕途,又有裴熙提携,庶子又怎么了,能做官,会做官,谁会计较你是嫡出还是庶出?就像最近风头正劲的萧誉,萧纶年到老了纳出身平民之家,美貌如花的郑氏做续弦,谁不嘲笑他一辈子清正,谁料晚节不保,一枝梨花压海棠?现在呢,萧家也重新被人记起了,门庭也热络了。萧誉若不犯差错,稳扎稳打,重振家业指日可待,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
罗氏听长辈这么一说,心就坠到了冰窟里——夫婿身边环绕的小妖精们,她已经瞧着很不顺眼了,碍于对方没名没分碍不着她,为了贤名才隐而不发,若是来个良妾,自己可怎么活?但她反驳不了自家长辈,只得委委屈屈地带了几个自家姑娘回裴府“小住”。这些姑娘倒个个眼睛发亮,毕竟裴熙可是大夏有名的美男子,前途又是看得见的远大,给他做有名分的妾,自然比前程不知道在哪里好多少倍。
裴熙何许人也?看似浪荡,实则精明非常,一听到罗氏回娘家一趟就带了几个正当妙龄的罗家姑娘回来,他就知晓岳家打得是什么算盘,直接派人去罗家问,这几个“小住”的姑娘,我是当亲戚对待,还是当姬妾对待呢?先说好,想要算计我,那是万万不能的,她们敢往我身上扑,我就敢把她们往地下揣。若是衣衫半露,那就更好办了,你不是不喜欢穿衣服么,我便命人直接剥了你们的衣裳,敲锣打鼓地送回罗家。若是姬妾,成啊,我府中的姬妾多得是,也不会缺一两间屋子,一两碗饭。当然了,卖身契是万万不能少的,谁让我的品级还不够资格纳良妾呢?若不谨慎点,你们要是告我诱拐良家妇女,我往哪里哭去?
罗家人没想到裴熙做到了吏部侍郎,仍是这样不讲究,半点官场的圆融也不带,登时傻了眼。
罗氏知晓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自家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这几年在吃干饭么?夫妻十载,他竟不看你半分脸面?当年就是看着你精明非常,才将你嫁过去,早知道你这样无能,咱们为何会选你?竟是将裴熙冷酷无情的做法,又归到了罗氏没本事,笼络不住丈夫的心上。
每每想到裴熙与自家生分得紧,罗家就心急火燎,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想到了“传言”,便决定使出一个自以为高明的“妙招”。罗氏起初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待到计划实行,见了裴熙的表情,却吓得站都站不住。
她虽见多了裴熙冷酷的、无情的、不耐烦的面孔,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神情这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