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水牛镇上来了一个身穿明黄法袍的年轻和尚,这在他们这里是很少见的,因为水牛镇上连和尚庙都没有,平时镇上的人们烧香请愿,都是去的道家宫观,这些宫观里头也没有正经道士,通常就是一两个守观人再加上一两个解签算命的。
要说佛教,尼姑庵倒还有一个,本地人管它叫菜堂,一些女人常常会去念经听禅,男人很少有信佛的,他们连宫观也不大去,普遍都是无信仰状态。
和这个和尚同来的,还有几个一路跟随的信徒,这行人到了水牛镇以后,先是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然后第二天早晨,他们在这个年轻和尚的带领下,前往下洼子村附近山沟里的宝塔寺旧址做早课,因为离得比较近,下洼子村的人听到了一些动静,他们都说这和尚的佛经唱诵得非常好,听之使人心神宁静。
这行人做完早课出来的时候,下洼子村的村长媳妇就给他们准备了一些斋饭,又打扫了村里几间空屋出来,让他们一行人暂住。
下洼子村如今都快走空了,好些人都已经在外面定居,只有在每年清明的时候才回来,老房子这边有个刮风下雨的,他们也看顾不到,就把钥匙交托给村长一家,让他们代为照顾,之前麦克和查尔斯在村子里租住的房子,还有李敏丹他们一家,都是通过村长他们办好的。
这些人住在下洼子村,每天都要到宝塔寺那边去诵经,甚至还在宝塔寺周围开出了几块荒地,看起来像是要打算在这里定居的样子。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一些镇上的老人去那里听和尚诵经讲经了,听过的,都说这和尚道行很高,对经义参详甚深,是个得道高人,能普度众生化解灾厄,还有老人说每天去听一听他们念经,心里就特别清净,晚上睡得也好了,人也更有精神。
这天下午,老周刚从自家小屋睡过中午觉回到四合院,打算到山坡上去看看杨梅和猪血桃,王大胜和胡群峰就来了,拉他去宝塔寺听经,对于这个新来的和尚,老周最近在四合院听老人们说过一点,也有点好奇,于是就跟着去了。
宝塔寺的位置离下洼子村不远,沿着他们村子前面的一条小路往东面走,十多分钟就到了,这边也是一条山沟,沟中泉水汇集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宝塔寺的位置就在山坡上,听老人说,那里从前是有过一座木塔的,不过他们也也都没见过,年代太过久远,见过宝塔的人早已经作古了。
“听说这个慧真和尚还是佛学博士呢,在国内佛学院念了几年,又出国留学好几年,回来后就在g市一座有名的寺庙里,在那边也是小有名气,这回不知道怎么的,打算留在咱镇上不走了。”
从下洼子村到宝塔寺的一段路开不了车,他们只好下车步行,路上王大胜就跟罗蒙说起他这几天听说过的关于这个慧真和尚的事迹。
“我跟那边的朋友打听过,听说这几年在他们寺里,有些香客连方丈的账都不买,就爱听他讲经,啧,要我说,这家伙该不会是被人给排挤出来了吧?年纪轻轻的,风头太盛啊。”胡群峰口味遮拦地说道。
这阵子他们家老爷子每天都要来这里听经,那和尚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说要把自己的棺材本掏出来给他修寺庙。胡群峰怕自家老子被人骗,听说这个和尚是从g市最大的寺庙过来的,就打电话想让那边的朋友帮忙打听一下,没想到他一说法号,对方立马就知道是谁了,而且对方描述的慧真和尚的外貌形象也跟他们镇上这个相符。
“嘿,也不是每个寺庙都是清净地,不过这事还真难说,电视里演的,有些和尚不是喜欢游方修行吗,说不定他就是,游啊游啊游到咱们这儿,一看这个地方好啊,于是就不走了。”王大胜嘿笑着说道。
“他这是要重修宝塔寺?”罗蒙问道,这么说来,他们今天过去,是不是也要出点血?
“是啊,你看他连菜地都开了,肯定是不打算走了,总得有个地方住吧,现在镇上不少人愿意出钱重建宝塔寺,没咱什么事儿。”胡群峰在他弄清楚慧真和尚的来历以后,本来还想着要不干脆出钱替他修个小庙,不过他貌似没有这种机会,就算胡群峰愿意独揽这件事,镇上那些信众大概也不会同意。
“真那么厉害?”罗蒙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年头的人大多都有些心性浮躁,真正能静下心来钻研佛学的人太少,而且听说这和尚还很年轻。
“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我们这也是第一回去。”王大胜说着抬手一指,只见前面的山坡上就是宝塔寺的位置所在了,待他们走得更近一些,就能听到有人在讲经的声音,这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却沉静又有穿透力,好像能直达人心底一般。
罗蒙跟王大胜胡群峰一起沿着小路爬上山坡,小路两边开了几块田地出来,有些像是刚刚撒上菜籽的样子,有些还没来得及种上东西。
等他们终于来到宝塔寺旧址,罗蒙的视线穿过那些自带板凳前来听经的老人妇孺,目光落在前方一个身着法服的年轻和尚身上,这一看之下也是吃了一惊,这个慧真和尚长得相当好看,面容清朗身姿挺拔,气质温和沉静,眉宇间又隐隐带着一些宝相庄严。
等慧真和尚讲完一段经义之后,就有人向他提问,慧真和尚细细听了他们的疑惑,然后深入浅出缓缓道来,罗蒙在一旁听着,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像现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