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退休金呢。”那汉子的语气中不无羡慕。
“你是有困难吗?听说他们水牛馆有个免费医疗的服务,到时候你去问问啊。”那老阿姨也是好心。
“这个我也晓得,嗨,你们这些人没穷过是不知道啊。”那汉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初那真是感觉没路走了,看了七八年的病,家里的钱也花完了,还欠下不少,儿女都被我拖累了,媳妇如今也不年轻了,每天还在外面打工那么辛苦……前阵子,从前给我看过病的一个医生给我打电话,让我上水牛镇试试。转天我自己一个人带了车费就从家里出来了,我也是想清楚了,是死是活,反正都不能再折腾老婆孩子了。”
“哎,你可别这么想,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我爱人当初也是走得急,但凡只要能有一点点希望,倾家荡产也是要治的。”那老阿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这话说起来却很是硬气。
“嗨,我那婆娘也是这么说。”那赶车的汉子说道:“那时候刚来水牛镇上,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医馆还没开张,吃哪儿住哪儿没一点主意,得亏老周借给我这头牛,听说他们这水牛一般只借给本地人,还得拿几千斤大米去抵押呢。”
“没错,外地人里头,你这还是头一份。”车上的另一个人说道。
“你来这里挺久了?”赶车的汉子问他。
“也没多久,就比你早了没几天,最近每天都上宝塔寺那边听经,也帮他们干点活,那些信佛的人都说老周是个善人。”那人道。
“可不是,每天早起第一班车就是送那些镇上的老头老太太们上牛王庄,听说他们家猴娃子可厉害,长在树梢上的杨梅都能给摘下来。”
“他家孩子养的那个大猫,好像是猞猁。”
“长得怪凶,倒是听话,也不怎么惹事,听说捉鸟特别厉害。”
“听人说前两天那只猞猁扑了一只鸽子,被肖树林拉到院子里罚站了。”
“能乖乖挨罚吗?”
“肖树林会武术。”
“还有那只大狗,每天不也是跟进跟出的?”
“那狗聪明着呢。”
“……”
另一边,老周这时候刚从他那辆皮卡车下来,迎面就窜过来一群滑着滑板的年轻人。
这倒是有些新鲜了,最近上水牛镇来的外地人,要不就是来看病的,要不就是厌倦了城里的生活,上牛王庄转换心情的,像这样的一群年轻人,在大城市里可能相当常见,在这地方就显得有些扎眼。
“老周,你这儿还招学徒工不?”领头的一个男青年开口就是一句老周,对这事,罗蒙现在基本也已经习惯了,认识不认识的,都管他叫老周。
“你们也是学中医的?”罗蒙问道。医学专业的人好像一般都不走板仔板女的路线啊。
“不是医学专业的就不行吗?”对方问道。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水牛馆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培养一批坐馆大夫出来,没基础的话学得慢啊。”老周对自家这水牛馆还是比较有信心,将来肯定会有所发展,除了从外面继续请坐馆大夫回来,他们最好自己也能慢慢培养出一些人才出来,当然那这相当不容易,中医并不是一门那么快就可以摸透的学问。
“不要钱的学徒也不要吗?”又有一个年轻人问道。
“学徒本来就没工资。”每个月两百块那不算工资,那是给他们买肥皂牙膏洗发水用的。
“说说看,你们几个人哪儿的,怎么跑这里来了?”罗蒙这时候也不着急走,干脆就靠在车门上跟他们唠起了嗑。
“d市的。”那些年轻人七嘴八舌地。
“这是我们头儿,在d市都算是个名人。”
“名人顶什么用,眼看都三十了,也不能一直玩下去不是,所以我们就想来这里找个终身事业。”
“你说咱从现在才开始寻思终身事业的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现在不寻思,以后就只会更晚,你说是吧,老周?”
“那肯定的啊,不过,你们都会点啥呢?”罗蒙问他们。
“以前就四处打工,要说最牛掰的,那就是滑板了。”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
“我们头儿开过网店,卖滑板的,生意还不错,要不然牛王庄也开个自己的网店吧,别再搁别人那里代卖了。”有个酗儿这么建议道。
“要开你开,我还是想学中医。”他们头儿显然并不觉得这个主意有多好。
“开网店什么的就别想了,想学中医的,先上牛王庄吧,从中草药种植开始学。”老周瞄了瞄这几个年轻人的身板,因为常年运动的关系,看着都挺结实,上山下沟的应该也能吃得消。
“待遇呢?”他们那头儿问道。
“一天五十。”老周道。
“……”从沿海城市过来的年轻人,对于这个工资的接受度显然不太高。
“怎么样,干吗?”罗蒙问道。
“我是决定要留下来了,你们呢?”那头儿问其他几人。
“为了终身事业,拼了。”
“我们如果留下来种草药的话,下一次水牛馆这边再招学徒,会不会让我们先上?”
“那就要看你们的基础知识学得怎么样了,这事得医馆这边的人说了算,如果他们说你们能行,那就你们先上。”这些人如果真能坚持到那一天的话,罗蒙也没理由拦着不让他们进医馆。
“工资就一直都这么算吗?干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