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北方某小城,一户普通人家。
这一天清晨,家里的老人也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了,到附近的菜市场去买了一点菜,然后开始给一家人做早饭。
“妈,这事以后让我来做,你多睡会儿。”老人刚在厨房里忙活了没一会儿,她儿媳妇也起来了。
“没事,我觉少。”年纪大了不爱睡觉,叫她整天闲着也难受,这些年家里的这些活计,她也是做惯了,倒不是儿子儿媳不孝顺,他俩也都不容易,她儿子没啥出息,在城里一家小厂当保安,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儿媳妇也出去干活,在另一家小厂当普工,工资不高,晚上还经常要加班。
这个家里就是这样,钱虽然挣得不多,但是省吃俭用的,这些年下来,倒也把家里的两个娃儿给供出来了,这会儿都在读大学呢,孩子也都挺懂事,一到暑假就都打工去了。
等这两个孩子都从大学里毕业出来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就能小很多,将来要是出息了,爹妈和奶奶说不定也能跟着享享福,这日子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老人的身体出问题了,平时看着也没啥不好,就是这一两年老爱咳嗽,原本还以为她这是身体虚的,夫妻俩也在能力范围内给她稍微补了补,可就是不见好,今年夏初的时候,老人开始咳血,送到医院一检查,说是肺癌。
说起来,老人今年也75了,能活到这个岁数也不算是短寿的,加上这病也不好治,老人年纪又大了,动手术化疗啥的也很伤元气,能不能挺得过都难说。
最主要的,他们家现在没钱啊,连个可以借钱的地儿都没有,没钱谁给你治病呢?这事,她孙子孙女都还不知道呢,知道了也没啥用处,干脆也甭叫他们跟着瞎操心。
年纪大了,谁能没有个七灾八病的,前两年他们这条街上也有一个,岁数比她还小一轮呢,查出来也是癌,没几天就听说他自己喝跳蚤水死了,左邻右舍还说呢,他那是不想拖累儿女,言语里很有些敬佩的意思。
要让她来说,那都是想不开的,要是不想拖累儿女,那大不了就不治病了吧,自个儿还能走能动呢,咋就活不下去了?这日子一天天的,有啥不好,她就算啥事不干,每天光晒晒太阳都觉得心里头可美了。
早晨六点多钟,一家三口一块儿吃过早饭,然后他们夫妻俩一前一后就出了门,孙子孙女都在他们现在读大学的城市里打工呢,外边的城市大,工作好找,工资也高些,不像他们这个冷冷清清的小城。
儿媳出门前还把碗筷给洗了,她走后,老人又拿了块抹布,仔仔细细地把厨房灶台和饭桌给抹了一遍,地板也拖了,脏衣服也洗了。
九点半的时候,她回自己房间提了个她孙女以前上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塞得鼓鼓囊囊的。
锁好门窗,又把钥匙小里,哪天还回来呢,可别到时候进不了门,她那儿子儿媳白天的时候总不在家,人家过周末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也都在上班。
“你咋才出来呢?”外面的巷子口,已经有人在那儿等着了,那是她一个老姐们。
“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心里头还挺不舍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一天了。
“快走快走,别赶不上火车了。”
“还一个多钟头呢,这里过去没多远。”
“我这心里老不踏实。”
“你跟家里人都说好了?”
“没说,说了他们肯定不能同意啊。”
“我也没说。”
“那咋办呢?”
“一会儿在火车上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咱俩要出去外面散散心,几天就回去了,叫他们别担心。”
“那不是骗人吗?”
“先稳住了再说,等咱到时候在水牛镇上住下来了,到时候再跟他们好好说说。”
“……”
她俩也是前阵子刚听人说,他们城里有人上一个叫水牛镇的地方治病,治得挺好的,还不要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特想过去看看,就算是假的也不怕,都这把岁数了,还怕个啥?
和她一起的这个老姐们,也是身体不大好,不过她那情况有点不一样,没啥大病,但是小毛病不断,身子骨弱,不像是能长寿的样子。
两个人一起走,也能有个伴,而且她这老姐们还认得字,这在她们这个岁数的妇人里头可是很难得的。
就这样,两个老人一起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要问她们一把岁数了为啥还要这么折腾?想活呗,虽然已经七老八十,可还是觉得没活够呢,活着多好,也不奢望啥长命百岁,要是能多活个三五年的,那也是太好了。
在火车上用手机给家里人打了电话,也没敢说是去牛王庄看病,就说想出去旅游,散散心。
这年头,上了年纪的老人出门旅游也是常有的,虽然一般都是在家里人的陪同下。可要说她俩这是一起出门去求医,那就显得怪异,显得出格,也说不清为啥。
这一路走得不容易,两个大半辈子都没出过远门的老人,一到人多的地方就蒙圈,尤其转车的时候,问了好多人,这一路上看了不少白眼,也碰到过许多热心人。
最后当她们风尘仆仆地站在水牛镇的车站里,听那赶牛车的人问一声:“大娘,你俩要去哪儿啊?”的时候,那眼泪都要下来了。
“听说你们这儿有个看病不收钱的地方。”老人抹了抹眼睛,问道。
“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