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长”一声带着哭腔的疾呼,打破了这支沉默的小队,西斜的太阳已经无法阻隔北方侵夜的寒袭,孤寂的余辉将这寥寥数骑的投影拉得越来越长,投射在沙丘之下更显踽踽之感。
燕无忌勒马循声看去,走在第三位的那名骑兵紧紧抱着怀中还在不断呕血的战友,强忍着不让其溢出的眼泪已然在自己的脸上放肆地纵横着。
“小猴子…他已经不行了!”
其实不用说,在场所有活着的队友对小猴子都已经有了定论,他们眼中纷纷透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与无奈,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泽死去而无能为力还要让人揪心,若在战场上被敌人一刀结果,倒也痛快,最怕的便是这种未能死在战场上,而是因为负伤过重,永远沉睡在归途中的人,忍受着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衍生着诀别思念的绝望。
燕无忌紧紧勒住手中的马缰,直到指节发白,这是他强忍伤痛的一种发泄方式,安静却又带着恐怖的疯狂,只是还没有突破他心中爆发的节点。
“老群,看好小猴子,我们必须再快一些,不然谁都走不了。”
老群紧紧抱着怀中已经没了呼吸的小猴子,把自己染着血迹的披风往小猴子胸前围了围,就好似在关心只是睡着了的袍泽,怕他着了凉。
沉默,又渐渐覆盖着这个小队,夕阳拉长的身影就像他们心中的思念,已经延伸到了看不见的远方。
朱自明领着麾下的两百精骑一路往北,来之前的路上他已经遇到了天、黄两什斥侯,天字什是从西北方向而来,从他们疲惫的军容便可以看出这一路的辛苦,在天字什什长的禀报中得知,西北并没有遇见胡蒙骑兵,更不用说胡蒙大军了,朱自明鼓励地拍了拍他,让他带着自己的部下继续往回走,之后的黄字什如天字什一样,也没有探得有用的情报,这让朱自明的心越发沉重,他隐隐感觉到,这平静的后面似乎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悄然来袭,朱自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不再理会心中的不安,因为此次出来的任务他还没完成,甚至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眉目。
暂时压住了不安的心又渐渐溢满了焦急,但这并没有让这位老将失去冷静,在确认了具体方位之后,一马当先的向着正北方疾驰而去,至少在他心中,多抓紧一分时间,便多一分机会,找到少将军是当务之急,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得闯。
天色越来越晚,气温也随之越来越低,就连身下的战马好像都因为耐不住这寒冷而轻轻地颤抖,燕无忌不知道这样下去还能走多远,疲惫和饥饿已经让他没有了太多的思考能力,只是凭着本能一步步向南走着。
时不时的回头,以确认是否有人掉队,但这一次的回头让他放弃了这种担心,身后通明的火把犹如饿狼的目光,逐渐向这个小队照来,在凌乱的马蹄声和胡蒙骑兵的呼喊声中,燕无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勒住了身下已经筋疲力尽的战马,翻身而下,顺手将已经半死不活的俘虏拍了下来,一声出自俘虏的惨叫让这个疲惫的小队稍稍振作了一些,各自持刀而立,准备着迎接致命的冲击。[希腊神话]阿波罗的黄昏
又是一骑毫无价值的回报,朱自明只是对来者抬了一下眼皮,然后继续挣扎在要不要自刎的冲动中。
“将军,前方发现一只燕军小队,正被大股胡蒙骑兵追赶。”
“嗯,知道了”重复着自己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几个字,朱自明觉得这是在毫无意义的浪费自己水囊中已经所剩无几的饮水,但却在下一瞬间打了一个浑身颤抖的激灵,二话不说地打马向前吼道:“速速带路!速速带路!”
一口气奔出好几里的朱自明终于看到了可以让自己的心脏恢复跳动的燕军斥侯,让他在这一瞬间感觉上天对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刻薄,一种重生的兴奋感瞬间充斥全身,两百米的距离,刚好是骑兵冲锋的最佳长度,冷冷地看着那名胡蒙将领就要挥下的弯刀,朱自明在通明的火把中举起了自己的长枪,而那名胡蒙将领也很及时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很好,这正是我想要了。”朱自明暗暗舒了一口气。
对于局面上的变化,燕无忌的心中盘算着,很快便有了一番计较,与身边五人说道:“不要管那个俘虏,带上兄弟们,往后面走。”随即带着五人,牵着马匹,面朝着胡蒙骑兵徐徐向朱自明的大军靠去。
巴托的内心浮现了一种焦急,他明白这几人目前还是自己手中的人质,但却是自己无法左右,只能玉石俱焚的人质,而若是他们退到距自己百米之外,不仅他们将脱离人质的这个身份,还会让自己成为砧板上任由燕军宰割的肉,还好他们没有带走扎都,这至少给了巴托心理上一点安慰,见到麾下兵士已经将扎都如同死狗一般拖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巴托终于放弃了心中那个鱼死网破的决定,带着麾下充满戒备的隐退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朱自明派去自己的卫队迎接了斥侯小队,而自己依然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四周漆黑的夜色,直到燕无忌等人来到自己的身边,方才下马相见。
“少将军一路辛苦,且与几位弟兄吃点东西。”说着接过亲卫递来的干饼和水向燕无忌等人递了过去。
也着实饥渴难忍,几人拿着干饼和水便一口干饼一口水的囫囵了起来,待腹中之疾稍解,燕无忌放下手中东西向朱自明深深揖道:“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