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先生沉吟了片刻,才又开口:“你父亲何白华,他去哪里了?”
我听见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关于我的这个父亲,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甚至我都不觉得我见过他,即便有那么一丁点的记忆,也只是一个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人影,而且当年的腊尸案,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虽然都说我父亲何白华并没有死,但这毕竟只是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我说:“他不是在当年的那个腊尸案里死了吗?”
银先生听见我这个答案,只是用平静而且冷静的语气回答我:“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银先生说:“腊尸案里死亡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以这样的方式尸遁隐匿自己的行踪,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
我说:“既然到现在都没有他的音讯,那或许他真的已经死了呢?”
银先生就不说话了,似乎是因为我故意不愿回答他的问题,他沉默了有一分钟左右才又说:“如果要有一个人直到他在哪里,这个人只会是你。”
我回答他说:“我不知道。”
我顿了顿又问他:“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找他,而且你又是什么人?”
银先生说:“你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我说:“我只问了两个。”
银先生却说:“三个。”
我问:“哪三个?”
银先生说:“第一,我为什么要找何白华。第二,我是谁。第三,你自己是谁。”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我本来想反驳他我并没有问第三个问题,但是忍了下来,到了嗓子变的话生生变成了另一句:“怎么说?”
银先生说:“因为要知道我是谁,就要先知道你是谁。”
我更觉古怪,难道银先生是和我有什么重要关联的人,甚至身份比我的还神秘?
我问:“我和你有什么关联?”
银先生说:“所以你问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你第一个。”
我问:“你为什么找何白华?”
银先生说:“他拿走了我的一件东西,我要找他拿回来。”
我问:“什么东西?”
银先生又不说话了,他只是一直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尤其是他的眼神,很邪乎的感觉,我不敢和他对视,就看向了别的地方,接着我听见他说:“你走吧。”
忽然听见这么一句,好像我们之间的谈话还没有开始他就开始下逐客令,我看了他一眼,但身子却没有动,我说:“你要单独和我说什么?”
银先生说:“我们已经说过了不是吗?”
我却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没说,我却摇头,我说:“可我还没有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
银先生问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本来我想问你是谁,但是这个问题你无法回答,那我想知道,张子昂不让我见的那个人,是谁?”
银先生说:“既然是不想让你见的人,自然有不能见的原因,为什么你又要偏偏问?”
我被银先生这个回答愣了一下,银先生说:“是因为你心里不信任张子昂对不对,因为不信任,才会不相信他的说辞,才会想要知道他明明说的不能见的人。”
我听见他这样说,立刻否定道:“不是的,不是这样。”
银先生问我:“既然不是,那么为什么不信任他,还要打听那个人的身份?”
我说不上来理由,可能是因为好奇,张子昂昂越是说我不能见我就越想见他,可是仔细想这个缘由并不成立,我自己沉思了一会儿,竟然得到了和银先生一样的结论,我的内心深处的确是不信任张子昂!
这让我震惊,为什么我会这样?
银先生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你内心深处的这种怀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你无法真正信任任何人,为什么会这样,你问过自己没有,甚至你连自己都无法完全信任。”
我开始恐慌起来,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我说:“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
银先生却继续说:“你仔细回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你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你的心里,住着一个完全和你不一样的自己,这个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成形的?”
在银先生步步紧逼的声音中,我的脑海开始翻腾起来,一些记忆也在脑海身处涌动,接着一些碎片就从记忆的深处一点点翻涌起来,我一点点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一些过去的画面同时也出现在了记忆里。
是那个村庄,但是我眼前的是一具尸体,我就站在尸体跟前,冷冷地看着,好似没有丝毫的感情一样,地上的尸体却是模糊的,我不知道这是谁,我只是觉得,自己在段家铭带我去的那个村子里。接着画面就跳到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整个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却能听见一阵阵的脚步声从屋子的其他地方传过来,好像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在我身边,但就是不出现,这个声音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忽然出现,把我从梦中惊醒,也会在我沉思的时候出现,总之就是在任何时候,而每次这个声音一响起来,我就会彻底安静下来,静静听着这个声音的来源,试图分辨这个声音从哪里来,要干什么。
这些纷乱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一点点翻涌着,我则自言自语地说:“是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形成的,他带我到村子里去究竟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