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女子何其多,季家想要什么样的没有,若是为了娶妻,就违背原则,将家族卷进皇族争斗,这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划算的买卖。”
昭檬公主虽然和太子不是在一起长大,但也清楚自家兄长的德行,在她看来,太子现在虽然是太子,但就他那德行,皇位十有八九是落不到他头上的,现在娶了她,就等同于是和将来成为皇帝的那个人作对。
昭檬公主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自己不是太子的亲妹妹。
“若是由你父皇赐婚,他们还敢抗旨不成?”
昭檬公主不疾不徐,“万一他们真的抗旨了呢?季家并非没有抗旨的先例,而且这样大的事情,出于对季家的尊重,父皇肯定会和季家的人先商议,要他们不同意,父皇还能将我强塞给他们不成?到时候,母后父皇的颜面往哪放?女儿又怎么做人?”
皇后一下被昭檬公主问住,陷入了沉思,半晌又看着昭檬公主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嫁到萧家?”
昭檬公主控制住内心的羞涩,平静看着皇后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对母后兄长好,女儿无所谓嫁给谁,而且儿臣相信母后,您给儿臣选的,定然是最好的。”
皇后看着昭檬公主,从她不复纠结的表情来看,她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皇后轻拍了拍昭檬公主的手,“母后知道了,你明日还要去陪苏梁浅,早些休息去吧。”
昭檬公主抿着的嘴唇勾了勾,站了起来,向皇后告退。
昭檬公主只说了季家可能不同意,但她没告诉皇后,季家的人秉性好,就是有朝一日,太子被废,北齐的江山易主,大抵也是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的,但萧家却不一样。
皇后存了私心,其实,她也是一样。
皇后说出来了,但她没有。
许是因为上辈子的缘故,对皇宫这个地方,苏梁浅的内心,有不受控制的抵触,许久未做噩梦的她,再次做噩梦了。
梦里,夜傅铭,苏倾楣,叶安阳,太后,还有她的孩儿,所有的人影在她的面前交叠晃动,在这种浑浑噩噩中,苏梁浅被惊醒,接下来,便是无眠。
苏梁浅睁眼看着外面浓黑的天渐渐变成了蒙蒙的亮,渐渐的有了些许的睡意,慢慢睡去,因为融入骨血的那份警觉,一个时辰没到,就又醒了。
因为其后的一个时辰,苏梁浅并未再做噩梦,苏梁浅上辈子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有,现在这身体虽然不行,但夜里睡不太好,并不会太影响她的状态。
第二天,苏梁浅向太后请安的时候,并不能瞧出什么,不过一直在苏梁浅身边伺候的秋灵,却是能看的出来的,但这不是在苏府,苏梁浅又是执拗的人,她就是心疼,也没什么用。
“昨夜睡得可好?”
太后醒的也早,而且苏梁浅知道,太后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怎么好。
“挺好的。”
太后又关怀了几句,正准备用早膳,便有宫人来报,说慧贵妃和五王妃来了。
“让她们进来。”
很快,慧贵妃和五王妃便由宫人迎了进来,两人向太后行礼,极是恭敬,也不多废话。
“这么早,还没用膳吧?一起坐下吧。”
太后吩咐,很快就有人搬来了椅子,拿来了碗筷,慧贵妃和五王妃谢恩后坐下。
苏梁浅看五王妃,她似是有些紧张的,跟在慧贵妃身后,慧贵妃做什么,她跟着做什么,她说什么,她也跟着,唯恐自己出错,也未敢抬头看太后,当是有些畏惧太后的。
苏梁浅看太后,她脸最不至于绷着,甚至是慈爱的,但莫名的有种不容触碰的威严感,和昨晚完全不同,苏梁浅心中也有了思量。
昭檬公主在太后心中,应当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苏梁浅却仿佛看不出这些,还和之前那样与太后说话,太后并没有因此不快,因为怕她冷场还接话,气氛一下变的融洽许多,孟文君都没那么紧张了,偶尔也会接上几句。
慧贵妃自是食不言寝不语,执行严格,只在太后笑的时候,会不经意的往苏梁浅的方向瞥一两眼,亲眼见识的她大感,春桃嬷嬷回报给她说的,没有半分夸张。
慧贵妃心里有了这般衡量,想要苏梁浅嫁给夜枭然做四皇子妃的决定更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梁浅嫁给夜向禹。
一顿饭,在还算愉快但又算不得轻松的气氛过去,这边几个人刚用了早膳,另外,就有宫人来报,说昭檬公主已经到了。
慧贵妃刚来慈安宫没多久,皇后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她少不得是要在背后骂慧贵妃几句的,说到情绪激动,将苏梁浅也一并骂了进去,昭檬公主劝了几句,本是让她一起来慈安宫向太后请安的——
本来,身为宫妃,尤其是皇后,应该是要每日向太后问安的,但太后喜清静,又不喜应付这些人,索性就免了这些人的晨昏定省,就每月的初一十五两天,让他们慈安宫向太后请安。
皇后处处和慧贵妃较劲,本来都要答应了,但想到自己现在身体不适,苏梁浅都进宫两日了,作为她未来的儿媳,应该是她先来向自己请安,断然没有自己去看她的道理,就算是去看太后,那说起来也是矮了一截,被她下马威了,心中不忿,又拒绝了。
对皇后这些小心眼的思量计较,昭檬公主一直都不喜欢,但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