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想了想,又道:“在划分区域前,明天加派人手,将掩埋鸣金村村民的那个山丘,全部清理干净,将村民的尸体挖出来,在后山埋了。”
苏梁浅严重怀疑,这次疫病,很有可能和鸣金村有关。
苏梁浅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说是众人一起商议,基本就是苏梁浅在说,她分析的有条有理又全面,下面的人就负责执行。
“不单单是门墙内的百姓要加强管理,泗水城内还有清河县等地也是如此。”
季无羡一直听苏梁浅说话,有些入神,听她提起其他地方,仿佛想起什么道:“很有可能有得了疫病的人跑出去了。”
季无羡记得,第一次自己来找刘华的时候,刘华和他说了,胡伟是在差不多明确有疫病后才下封锁令,在下封锁令前,百姓还是可以出入的,谁也不知道,那出去的百姓,是不是有已经得了疫病的,还有那个善心的乡绅——
季无羡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县的县官,脸上也露出了慌张之色。
像这种受灾的灾民,基本没有固定的居所,到处流窜,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哪里都可能会去,接触的人自然也多。
现在泗水几个村庄有人得疫病之事是封锁住的,不要说其他州县,就连泗水城内的百姓都不知道,他们不知自己有病,一切如常和别人接触,这是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的。
众人原本落在苏梁浅和季无羡几个人身上的目光,齐齐看向刘华。
刘华一直住在这里,负责此事,他是最清楚的,刘华的面色沉了沉,艰难的点了点头,苏梁浅见此,眸色更是沉了几分,“刚刚你为何不说?”
刘华低垂着脑袋,不敢回答。
苏梁浅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们要想疫情早日过去,任何情况都要交代清楚,若是被我发现有知情者故意不报的,我就是现在不处置,事后也会一并算账,听明白了吗?”
她严厉的声音满是威压,其他人心都是胆颤的,不敢说不。
“明天先将我们商定的结果,公布出去,找人将鸣金村的那些沙土全部挖开,挖到的尸体直接烧了,还有,询问清楚,看看是谁离开了,他们可能去了哪里,将人找到后,要仔细询问清楚他们见了什么人,又和什么人接触频繁,那些人全部都要隔离观察。”
苏梁浅手揉了揉额,置身其中,她越来越明白,为什么上辈子,这场疫病,会死那么多人。
这其中,不单单有死于疫病的人,还有因流血事件而丧命的,或许更多的,是无辜被传染而不自知的。
沙洲县的县官黑着脸,“如此兴师动众,必然会惊动百姓。”
苏梁浅没有很快回答,在房间里踱步,夜傅铭道:“泗水不比其他地方,临近西晋,西晋去年刚好发生了一场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蝗虫之灾,对北齐正是虎视眈眈的时候,要被他们知道,泗水发生了疫病,恐怕会兴兵,到时恐内忧外患啊。”
夜傅铭一贯舒朗的眉目皱着,忧心极了,他缓缓起身,走到皱着眉头的苏梁浅面前,眼中流泻出关心又心疼的情绪,劝着建议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禀告父皇,由他做决定。”
夜傅铭轻轻的声音温柔,言语间,都是在为苏梁浅考虑着想。
苏梁浅只看了夜傅铭一眼,并没有回答,就转过身去。
苏梁浅当然知道,自己要做的这个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受影响的,并非只有泗水而已,所以她才需要思量。
苏梁浅绕过人群,走到一侧的窗口,那窗户,刚好就对着被封锁在里面的几个村子。
乡下人穷,屋子里都舍不得点灯,更不要说是廊下了,所以目光所及,也就只有她命人点上的点点星光,其他一片漆黑。
苏梁浅看着天地间的黑色,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那些百姓明明麻木却依旧期盼的求生欲。
议事厅内,许是大家不想打扰苏梁浅,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那种静,让人心情发慌。
季无羡朝着苏梁浅走了过来,他也没有说话,就看着苏梁浅,她微闭着眼,扶在窗棂的手都握成了拳,显然是在纠结,又过了片刻,苏梁浅握成拳的手在敞开的窗户拍了拍,大声道:“不行!”
这样良久的沉默后,她这声不行,让屋子里的众人,都反应不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苏梁浅转过身,看着还站着的夜傅铭,用更坚定的口吻回绝道:“不行,从泗水到京城,再从京城到泗水,来往最少要七天的时间。疫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造成那么多人的死亡被感染,就是因为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多一天,就会多更多的百姓被感染,还有更多的人死去,我们能等得起,泗水还有其他州县的百姓却等不起,你们先执行,我会告知皇上的!”
“我们和西晋,就和那几个村的百姓与我们一样,不过是一墙之隔,纸包不住火,一旦疫情爆发,西晋他们不会不知道,如果他们有那个心思,这场战役避不可免,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疫情控制住,同时也做好应对他们的准备!”
这事确实很大,她纠结拿不定主意,作用北齐江山的皇帝顾虑只会更多,到时候找大臣各种商议,估计就是等上十天,都未必会有结果。
她以百姓为先,尚且如此纠结,就算是有结果,以苏梁浅对庆帝目前所知事情的了解,估计也是和自己相左的决定,如了胡伟等人的愿,如果是那样的话,说还不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