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敌端坐着,桌前放着一张书帖,用的是锦州纸,色泽润白,触之滑嫩,锦州不仅盛产百花,造纸技艺也是中州最好的,能与其相比的只有南岭的细绢和东荒的莲花笺,但三种纸中最适合写字的还是锦州纸,价格也稍显便宜,因此备受俗世中的文人墨客喜爱。
修士们也很钟爱锦州纸,阵师用的符纸有三成都来自锦州,而用来记载各种修行功法的书册,锦州纸也足足占了一成的份额,可别看这一成,它带来的利润让大暑成了中州最富庶的王朝,百姓也大多衣食无忧,大暑能屹立六千年不倒,这锦州纸至少要有一半的功劳。
但锦州纸也有高下之分,魏无敌用的自然是最好的,有一块玉石镇纸压在最上角,砚台里的墨汁很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桌角的木架上挂了十几只笔,有大有,此时魏无敌握着一只大笔,正在纸上泼墨挥毫。
他的字其实不错,在魏家他是跟着魏家老祖宗长大的,年纪太还不能修行的时候,每日里除了跟着老祖宗读各种典籍,便是学写字,魏家老祖宗性格执拗,对认准的事从不听劝,写字风格也受了影响,棱角分明,刚刚正正,所谓字如其人,这话有的时候或许有点道理。
魏无敌则不然,写字随意,好听了是大气潇洒,不好听了那是不讲规矩,写得太乱,但好在构造不错,看上去倒也算是美观,但比魏轻墨那一手登峰造极的书法,可就差的不只是一点半点了。
有墨先生之称的魏轻墨在书法一道备受人追捧,但其实在魏家写字最好的是魏浓妆,她的字大气雄浑,自成一派,而且魏轻墨在的时候就是跟着魏浓妆学写字的,所以她的风格也深深受到了这位姐姐的影响,直到魏轻墨入了机阁后,才开始学些娟秀体用于抄书,魏浓妆自己则在长大后就对书法不再钟爱,很少写字,所以也很少有人知晓她的才华。
魏无敌顿了笔,随手将其搁在一旁的笔架上,胸口上的伤痕隐隐传来些许痛楚,但这种疼痛对于他来已是平常事,他瞥了一眼那张仍静静地飘在半空中的古图,心里其实有一点不安。
魏轻墨的事他虽然有一点歉意,但并不重,因为他清楚的知晓,这对于魏轻墨来是一件好事,毕竟太阴帝后的传承可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获得的,而在不久后将到来的乱世里,有自保的能力才能活下去。
但魏浓妆就不同了,她很有可能会死,可魏无敌知道,他没有选择,站在他对面的,曾经是一位大帝。
“结果如何了?”魏无敌终究是没忍住,状若随意地问道。
那张古图沉默了很久,一直未发一言,显然古图中藏着的那个人将所有的意识都投在了北方,这让魏无敌隐隐有了一丝期盼。
或许还有峰回路转的机会。
等了很久,古图上才传出了一股愤怒的气息,汹涌的神念从古图中扫荡而出,将房间里的东西震得七零八落,魏无敌刚刚写好的字帖也被吹起,又纷然落下,一半浸在了砚台中,彻底毁了,若不是这屋子外布置了阵法,这骇饶气息恐怕会让莲花坞的守军顿时如临大担
魏无敌脸上有了一点喜色,古图如此生气,显然是北原出了岔子。
“魔帝这个混蛋!”古图中发出恼怒的声音,随后忽地冲向魏无敌,阴测测地道,“你似乎很高兴?”
“当然。”魏无敌伸手拉起倒在地上的椅子,端正地放在桌前,安稳地坐了上去,随手又抽了一张纸,他拾起笔,飞快地写下了个喜字,“显然,你失败了。”
“失败?失败?”古图的声音陡然变大,声调尖的如同女子,“我追寻千年,寻到了魔帝血亲的尸骨!打破了那座封印大阵!成功唤醒了魔帝!我哪里有失败?我哪里失败?这世间岂会有比我更擅谋略之人!”
“既然成功了,你又何必骂他是混蛋?”
魏无敌语气淡然,他又写下了个乐字。
一股强大的气息呼啸而来,如巨浪拍岸,顿时压的魏无敌喘不过气来,虽然他已是元境,但面对古图,而是没有半分胜算,窒息感让魏无敌话艰难,他灵海翻涌,强行挣扎着一字一句地道,“若是杀了我......你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魏无敌脸色已经发青,他之前就受了不轻的伤,此时更是难以抵挡。
古图中传出冷冷地哼声,气势忽得一松,魏无敌单手按在桌上,平息着紊乱的气息,那古图继续道,“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昔年那个魏无敌,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而我,才是真正的棋手!”
古图缓缓飞落在那个敞开的木箱中,语气冷淡,“魔帝放过了你那个妹妹,也因此没有恢复实力,这搅乱了我的计划,有些事不得不放缓了,我需要时间重新推演,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做,我很快会告诉你的,现在......滚蛋!”
魏无敌不发一言,大踏步地走出房间,随手又在这楼上布下一道结界,他站在院中,阳光明媚,空气潮湿,这座府邸内静悄悄的,除了鸟声,别无任何嘈杂,此种静谧,倒真不像是一个战事重地。
魏浓妆还活着。
这让魏无敌松了一口气,他志在修行,踏入帝境是他唯一的追求,但此前地法则并不完善,不允许存在任何帝境,无论是妖祖还是那张古图中的存在,都是不得不斩鳞境才能活下来的,而他也一直压着境界,不肯踏入抱一境。
从元到抱一,是容纳地道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