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吓得酒立马醒了,收回来的手死死地扣着唐渊的胳膊,嘴里一声:“卧槽!”
唐渊先程昱一步反应过来,几步奔向乾坤街的尽头,趴在井口的边缘,用手机手电筒往下照。
可见度范围太小了。他只看到了一片飞扬起的尘土。井壁上的缝隙长满了杂草。干涩的尘土味道扑面而来。这是一口枯井。
程昱紧挨着唐渊,往井底下看:“这井多深啊?人跳下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唐渊捡起地上裂了一半的砖头,扬手就朝着井底扔了下去——可是井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仿佛掷重物与深渊中一般。
这口井比想象中更深,且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况。种种不确定的因素,令唐渊心中的不祥感越来越重。不巧的是,唐渊手机的电量耗尽了。光源消失后,天黑的近在咫尺的程昱竟然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唐渊道:“程昱,快打消防的电话。”
越是紧张,手中的动作也乱。手机在程昱的手掌里滑脱了好几次,他不知道第几次佝偻着双肩按下号码时,两人身后,一道呵斥:“谁在那?”
程昱下意识地举起亮着的手机,朝说话那人的方向照了过去!
却见老张提着一根铁钩,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原本紧绷的脸,在看清对方的时候明显一松。
“怎么是你们?!”
程昱站起来,指着井口,一脸慌乱:“张哥,刚刚、刚刚我们看到钟灵跳下去了!”
老张听到这句话,脸色骤变。他瞪着眼睛,张着嘴,竟是一副忌惮什么的神情:“你们…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程昱答非所问:“我和唐渊正准备找消防救人!”
“不行!”
老张忽然乍起的这一嗓子,放大在寂静无人的空街。或许是环境使然,唐渊从里面听出了极深的恐惧。
程昱也在老张的反应中察觉出了蹊跷。他拨号的手再度停下,狐疑地看向站在自己五步远之外的老张:“为什么?”
一旁默默的男人这时开口:“钟灵已经歇下了。刚刚或许是你们眼花。”
这样的说辞,根本糊弄不了两个人。
借着这两句话的时间,老张情绪减缓,一张嘴,便将话落在了别处:“大半夜的,你们俩在这干嘛?”
“我就住在春里小区。”唐渊双眼紧盯着老张手里的铁钩:“张哥,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我……有点私事。”老张说着,头不由自主地别过去了一点。
人口不对心的时候,总会被一些小动作出卖。
唐渊并不打算放过老张,紧接着追问:“什么私事?”
这段时间的相处,老张深知唐渊沉默寡言且不爱管闲事的性格。他全然没有想到这番话竟然唐渊先问的,一时有些愣住。老张快速地眨着眼睛:“啊、那个。帮朋友求张平安福。”
程昱轻声道:“钟灵确实干这个。那个什么小静不就是在她这求了平安福吗?”
老张眼看着两个人嘀嘀咕咕,手里的铁钩子忽然抬起来,重重地点在地上。“梆!”地一声清脆的响,和着老张的焦躁:“你们两个人别在井口旁边蹲着了,赶紧走吧!”
唐渊和程昱两个人并没有立刻动作。
借着程昱手机的灯光,能看到老张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眼底的焦虑越来越深。
不足十秒的对峙时间里,唐渊什么也没有想,仅仅是默数着心脏在胸腔内缓慢却闷重的跳动。他并说不出是哪个瞬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极快,快到唐渊根本无从察觉其踪迹。但游离的思绪却像是光速般集结在脑内,一股无言的恐惧登时弥漫全身。他瞬间共情了老张的恐惧,并下意识地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程昱见状,紧跟其后。他看到唐渊在暗光下苍白绷紧的脸,低声快速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走。”短促的一个字,唐渊已经迈开步伐,走向老张和年轻男人。
后半截话,唐渊并没有讲。
背后的深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老张和年轻男人走在前。四个人沉默无言地走到了乾坤街的中段。在一家写着“当”字的店铺前,男人忽然回头:“你刚刚说你住在春里小区?正门在修路,过不去吧?”
唐渊“嗯”了一声:“我们打算绕到另一条街去。”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从铺子的后门走。少走很多路。”
唐渊并没有拒绝,他跟随着男人和老张,迈进了铺子。
这种看事儿画符的地方,表面通常会用另一种生意将其藏住。比较多的,是祭奠品商店,出售仙家佛家陶瓷小像的祠堂。或有的,在门把上系上一块红布,来的人,一看便知。
做成当铺的,唐渊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一进门,唐渊便开始打量这间铺子。
面积不大,但是格局很怪,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七拐八拐的厉害。直角的隔断颇多。进门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柜台,后面则是一个很高的格子柜,里面堆满了杂物。从唐渊的角度便可以看到生了锈的镜子,破旧的玩偶,还有……斧头?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制。且整个屋子里没有灯,仅仅点燃了几盏蜡烛。
“这氛围营造的够神秘的了。”程昱低声对唐渊吐槽:“你说这如果要是着火了,一定都会烧了个干干净净吧?”
话音刚落,一盏昏黄的灯便在两人的头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