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儿,劳烦将张头儿他们找来,厉某有事要说。”厉战率着百余精骑就这般立在城门之前,枪利甲寒。几个原本正向百姓伸手的兵士听到响动,望见这些肃立的精骑、森寒的长枪,一个个再难继续,纷纷捱着一步步挪了回来。
“厉佐领,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老张才下了岗,这会儿只怕才刚刚睡着,若是将他提来,只怕这一夜便要泡汤了,还望佐领体恤。”李乐望着厉战,面上陪着笑,虽说分属不同的卫属,但自家统领与谭统领是实在的亲戚,厉战又是谭青虎的左膀右臂,李乐宝不知这位佐领大人来此何事,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大人,回话很是小心。
“李头,叫你叫,便只管去叫,哪里有这许多废话?”厉战说着将手中的文牒抛了过来,声音更加冰冷,“平日里叶统领体恤兄弟们,大家伙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叶统领有伤在身,你们原本该恭俭自省,体恤自家统领,却不想一个个不知收敛,却这般变本加厉,连这些百姓都惦记上了,眼下上面发下明令要你们调防他处,可有异议?”见李乐愣在那里半晌未动,厉战的面色沉了下去。
李乐有些呆住,自己兄弟变本加厉?难道说这些年搜刮的钱财进了自己腰包?自己这些年当兵,说来好听,在军中任职,大小也是个军校,在这归流城中,三教九流都要给些颜面。但宗门却从未将自己这些拼死拼活的将士放在眼里,每年发下的饷银更是少得可怜。城主虽说叫做城主,但谁不知道这归流城士农工商,各行各业的收入都是要上交宗门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长鲸帮的楚英雄更适合叫城主。叶家虽说豪富,但自家大人向来看不惯父亲的做派,这才授意手底下的兵士稍取些商贾的那些不义之财,补贴一二。这次叶统领回城,猎狼卫伤的七七八八,军中存药又少,没法子众兄弟才出此下策,如今竟被这姓厉的说得猪狗不如。
李乐心中一股股火焰升腾,又瞧见文牒上阴贵的大名,更加怒不可遏。瞪着通红的眸子看了看四周,自己只有几十名兵丁,若动起手来,只怕讨不了好去。看文牒上也只是让自己兄弟回营待命,总还不算赶尽杀绝。一想起众兄弟还有家小就在城中,李乐一口气便泄了下去。
“还不快去找张头?没看佐领大人在这儿等着?”李乐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身旁的兵士。
那兵士也是机灵,转身牵了马,一溜烟儿跑的远了。
李乐虽没底气去争个对错,但心中有气,哪里还能笑得出来?只是自顾自上一旁坐了,扭着头不再言语。
时间缓缓流逝,正当厉战等得不耐时,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李头—”,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先前打马离去的那名军校。只是此时那军校全无最初的机灵劲,跌跌撞撞奔来,声音都已经变了腔调。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这些兵士跟了李乐已有两三年了,每个人是什么脾性,李乐闭着眼睛也说的出来。眼前这名军校名叫李壮,是个本家,平日里虽说机灵,但办起事来却极妥帖。今日这般失措,显然事情不小,李乐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厉战见军校的神情,心知有异,也走了上来。
“李头儿,张头儿他...”李壮才说了两句,已经哭出声来。
“张头儿他怎么了?”李乐一把揪住李壮的衣领,几乎将他提了起来,这时旁边忽伸来一张大手,握住李乐的手掌,轻轻拍了一拍。李乐扭头见是厉战,心知自己失态,深吸了口气,缓缓将手放开。
“张头儿他死了。”李壮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话音未落,李乐已经箭一般窜了出去。
“许夜,维持秩序,王驹带一队人随我来。”厉战提剑上马追着李乐奔去,身后一队精骑紧随在后。
杏花坊,听起来很诗意的名字,但张阿大家里却只能用凄惨形容。李乐一阵风般撞门而入,整个人立时傻在院子里。厉战随后而至,不消吩咐,数十精骑已四散将院子围了。许多百姓见这里有热闹看,纷纷围了过来,见到这些冰冷的军士,又不敢上前,便一个个立在远处,指指点点。
厉战久经沙场,却也没见过这般惨烈的场面。院子里、屋中,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已见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骸,鲜血溅得满屋、满院到处都是。
“李头儿,”厉战伸手轻轻拍了拍李乐,不明白这满院子连具完好的尸身都没有,李乐和李壮怎么就认定是张阿大出了事?
被厉战这么一拍,李乐这才清醒了过来,听到厉战询问,这才一一说了。前几日猎狼骑在野狼谷、桃花溪先后两次与那些怪物厮杀,李乐曾亲眼见过几名同袍就是这般惨烈的死去,更何况一条断臂上还有条蜈蚣的纹身,不是张阿大又会是谁?
厉战心中一惊,莫不是这些怪物进了城?不由望向李乐。
李乐被厉战这一望,心中已明其义,想要张口否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说这些怪物没有进城,张阿大又怎会这般死去?但若说这些怪物进了城,自己怎会没有发现?虽说那帮小子盘剥往来行商,但检查却并未因此便注了水去,那些怪物身躯并不小,怎会未曾发现?
厉战瞧李乐的神色便知道再问也是白问,转头唤来一名军士,嘱咐他赶紧去军中请了医者前来验看。
时间不大,军士已带着医者飞奔而回,果然,验看的结果与李乐所说毫无二致。这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