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再次归于安静。
那秋日的阳光,透过雕楚的窗棱洒入殿内,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染上一片斑驳,使得毫无温度可言的黑色变得明亮起来。
秀禾端了碗汤药缓缓进入帐内,远远的便嗅着了那药的气味,甚是难闻,那药中,还犹带着鲜血的气味,令我喉咙间一阵难受。
她将我轻轻扶起,在背后塞上枕头,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对我绽出一个如楚般的笑颜,道:“娘娘,喝了药吧,敖太医说是古方,专治你心痛之病。”
我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药,眉头微皱,那股恶心的感觉再次涌起,轻轻摇头:“我不想喝。”
“娘娘,你别任性了,药还是要喝的。”秀禾仍然笑着,却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就一口可好?”
“一口。”秀禾向我保证。
端起碗,轻抿一口,那药的味道竟然与那夜里吞下的药丸有几分相似,令我不由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发呆。
喉咙间涌上一股难受的感觉,连忙将碗还给了秀禾,闭着眼一动不动:“不要喝了,好难喝。”
“娘娘……”秀禾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却也拿我没有办法。
“不喝你是想浪费了么?”盛奕略带愠意的声音随着青纱帐的撩开而传入我耳中。
睁开眼,便见着他微微含怒的眼神。
只见他由秀禾手中接过药碗,拂起袍摆坐到床边,危严的注视着我:“喝下去,朕命令你喝。”
那药的气味冲鼻而来,令我胃里一阵翻倒海般的难受。
连忙别过了头不再看他。
突然,肩膀被他搬过,将我紧紧的困在他怀中,那张邪魅的脸庞便在瞬间放大。
震惊的看着他迟在咫尺的琥珀色双眸,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更忘记了那药的味道。
鼻子被他捏住,呼吸完全阻断,也令我回过神来,张开嘴,却不料那药随着我的呼吸。
他……怎能如此的做?
待我全数吞下后,他才松开我,拿起巾替我轻拭嘴角,温柔得如同娘亲。
胃里好难受!
连忙别过了脸,伏在床边,作势就要呕出来。
却被他一把抓了起来,在我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冷冷的在耳边命令着:“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吐出来。”
秀禾立即塞了一颗甜枣给我,终于是将那股难受压了下去。
他再次拿起碗,一口饮尽剩余的药汁,如法炮制。
我斜眼看着空空的碗轻叹着,好大一口!
“好生休息,莫要说朕没有人性。”盛奕扔下这句话,便吩咐秀禾好生的照顾着我,并不得出清宁殿一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暗自神伤。
他这到底是何意思?
不想我去见盛仲景?
是呵,盛仲景如今可好?
他兄弟二人为我而反目,盛奕会不会仗势除了盛仲景?
心里一急,便倾身向前问道:“盛仲景呢?”
那道玄色的背影明显的一怔,随即转过身身来,勾起嘴角对着我冷冷的笑着:“如若朕回答死了,你将如何?”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调侃与不悦,眉头轻挑,似在看我的笑话。
见他如此,我的心安了些。
连连摇头:“不,如若你真的想他死,便不会由百里将他救回了。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如何。”
“哼,你到是分析得透彻。”盛奕冷哼一声,留给我一个背影,冰冷的声音响在殿内,“贬为庶人,遣出京城,永不得回京。至于生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呵,永不得回京!
无奈的笑着!
我出不了这深宫,而他亦进不来,这不就意味着,我与盛仲景之间,将永无见面之日了么?
心底一片凄凉,如深秋的夜露般。
无力的跨下双肩,任由身体躺入那柔滑却冰凉的锦被之中。
秀禾替我掖好被角,并轻声嘱咐:“娘娘,好生的歇息着吧,有事唤奴婢一声便可。”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祈求的看着她:“可否替我办……将容丫头寻来?”
不知她是否是个能让我放心的人,将替我办事的要求改为了寻容丫头来,或许,在这宫中,我唯有信容丫头一人了。
盛奕的话,我不知能否相信,但,如若真有这样的旨意,那容丫头稍为打听打听便可探得几分真实。
秀禾脸色微微一怔,随即漾开笑意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思绪却是胡乱的飞奔着。
忽而,殿外传来了一声厉喝:“大胆,本宫来了也不让进么?”
那声音,分明是玉娉婷的。
她是来找碴了么?
我浅浅的笑着,如今我这模样,如若没无人帮忙,她想弄死我是相当的容易。
“奴才不敢,只是皇上吩咐,除皇上外,闲杂人等不得入清宁殿一步。”傅英淡漠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语气中根本没有一个奴才该有的卑微。
呵,好样的,傅英。
“放肆!你这意思是说本宫是闲杂人等?”玉娉婷怒气冲天,连语气也变得刁蛮起来,“全都给本宫让开,本宫倒要看看,皇上来了会不会说本宫做错了。”
紧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中,夹杂着傅英的坚持:“请贵妃娘娘谨尊皇上旨意。”
“滚开。”
我的力气终究是恢复了些,扶着床慢慢的坐起,便见青纱帐外,一道娥娜多姿的身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