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矿门外的街边停着一辆深蓝色的车子。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许辉瞅了眼副驾驶上睡得很沉的男人,用难得温柔的语调把他叫醒。

睡着时的吴景安,最是听话乖巧。悄声问道,“你最爱谁?”

男人不满地哼哼,许辉循循善诱,“说你最爱许辉,说啊,许辉,最爱许辉。”

男人唔噜两声,虽不清楚,但也能听个大概,“最爱许辉。”

于是,幼稚的小男人就满足了。

吴景安睁睁惺松的睡眼问一句,“几点了?”

“四点二十。”

吴景安深深打了个哈欠,说:“我走了。”

幼稚小男人凑上前,笑着看他,“讨个赏总可以吧!”

吴景安瞅了瞅车外漆黑寂静的街道,“万一被人看见——”

小男人不满了,“大半夜的谁看你啊,这车都停到矿外去了,你还要找多少理由,哎,我说,我见不得人是不是,就这么怕你厂里人知道咱们有来往?”

吴景安瞥瞥他,“你就那么想让人知道你天天来接我送我,噢,一大早三点多爬起来送我上班,你让别人怎么想,人再傻也不能傻到胳肢窝里,你天天这样车接车送的,早晚得传出话来。你知道这年头流言有多可怕,咱们还是过两天安生日子吧!”

许辉撇撇嘴,不是很赞同,倒也没反驳,“哎,我找地方补个眠,下了班在这等你。”

吴景安开车门的手停顿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他,“今儿还回去?”

许辉不悦地瞅他一眼,“废话。”

吴景安皱起眉头,“不是,我明儿还是早班,你又得三点多爬起来,不累啊?q我就不回去了,明天一下班我就走,饭也不吃了,行不?”

许辉说:“累什么?你睡一路还敢嫌累,我开一路都没喊句累呢!少罗嗦。”

“你耳朵走斜啊,我是说你不嫌累?!”

“我累不累自己不知道啊,要你操这份闲心!”

吴景安发现跟这人说话太累,一气之下开了车门,“随你便吧!”

狗咬吕洞宾,他要是再小点,真该扒了裤子好好教训教训。

吴景安没走两步,许辉从车里下来朝他喊道,“中午想吃什么?我买了带给你。”

吴景安的心又软了,回过头来借着车灯的微弱光亮,看寒夜中呼着白雾的男人,轻叹一声,说道,“牛肉汤吧!”

许辉的爱给得毫无保留,许辉的感情真挚纯粹。

吴景安脖子上围着他新买的情侣围巾,手上是他特意挑来的羊皮手套。

许辉说:“冻着了你还不得把我传染上。”

吴景安也学着把他的话理解成,我担心你,亲爱的,别受了风寒。

时间久了,吴景安也觉得,这样的许辉,挺可爱的。

明明天天都要扒着他做饭,却总在吃的时候挑这挑那;明明想送他礼物,却好像要给他天大恩赐般的;明明是因为想他,念他,却硬要说成看他可怜才发发慈悲多陪陪他。

明明,爱他爱得要死,却那么吝啬地说出口。

这样的许辉,让吴景安的心情更加矛盾。

点名的时候,小乔凑到吴景安旁边,“下了班打牌,好久没练了。”

吴景安说:“我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小乔纳闷地看着他,“我说你是不是谈对象了,怎么天天回家,金屋藏娇啦?”

吴景安想,藏了,还是一特天真特可爱特贵重的娇娇。

八点多的时候,林佳佳穿着一身工作服走进了值班室。

小李笑着上前招呼,“佳佳来了。”

林佳佳把一张报表放到小李面前,“送个表过来,以后每天的数据都要统计一下。”

小李接过报表认真看了起来,吴景安抬起头注视着面容平静的林佳佳。

林佳佳很美,即使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也遮不住曼妙的身姿和清冷的气质。吴景安想不明白,许辉一开始是直的,许辉一开始喜欢的是林佳佳。

怎么就能拐个那么大弯,弯到他这个没什么特点的男人身上去了?

难以理解。

可,许辉每天做的事,都在印证这个事实。

许辉爱他,至少,这段时间,是真的爱他。

感受到他的视线,林佳佳偏过头看向他。

吴景安也不避违,稍露微笑,朝她点点头算做招呼。

林佳佳回以一个浅浅的笑。

他们从来就不熟,虽然在一起工作好几个月,吴景安对她的认识仍停留在一个女人,林佳佳的阶段上。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如果当初林佳佳不是正巧选了同他一个班,他永远,不会认识许辉。

不会有接下来的伤害和痛苦,当然,也不可能有今天短暂的幸福、快乐。

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认识这个人了。

快中午的时候,许辉打来电话,“你想吃哪家的牛肉汤?”

“矿北门的。”

“辣椒要多少?”

“别太多就行。”

“那是多少?要以什么做标准。”

吴景安笑,“小半勺就好。”

“多大勺啊?”

“许辉!”

“行,那,那叫什么菜来着,要吗?”

“香菜是吧,要点。”

“你这人怎么说话怎么总是模棱两可,什么叫一点,一些,我不会量。”

吴景安忍住骂人的冲动,“你就直接跟老板说一点,一些,放心,他会量!”

“要多少钱的肉呢?”

“一份就行,别再问我一份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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