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秋狂这一问倒不是沒有讲究的。他是根据十问歌开的口。这自古行医有“望闻问切”四象。其中问之一项。便是这十问: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具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服药参机变。妇人尤必问经期。迟速避崩皆可见。再添片语告儿科。天花麻疹全占脸。
所以说萧秋狂这一问倒也沒有错。只是他从來学医。倒是很少坐堂。把一些禁忌给忘了。像这般问及女儿私隐的。那是一定要请出所有旁人。紧闭室门。然后留一个年长婆婆陪伴病患坐在内堂。大夫也必须做在外堂。再由医者问那婆婆问題。而婆婆再走进内堂问女病人。女病人答了。老婆婆再出來告知大夫。还有一些不干净的月事病。非得要检查的。那也是只有由这婆婆來检查。查了如何再出來小声告知大夫。这里面的繁琐费事是必然的。况且那老婆婆也不太懂医。所以看到、查到的东西未免有些失真。但也无可奈何了。要知这其中规矩虽然麻烦。却是万万省不得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女大夫依言才能独享大名。只因她本身就占了天时地利之故。
“喂。”剑奴看到这一对主仆。早已是心生厌恶。此时见这小童出口无礼。就要训斥。还好被萧秋狂及时拦下。他连声道:“是是是。是在下疏忽了。”
“怎么。”剑奴不明白为什么潇洒如萧秋狂竟要开口道歉。她固然不知道这其中缘故。更不懂在当时。医者的地位名高实低。虽说听着是医者父母。悬壶济世。可真要说医者的地位如何。也就只要他们自己知道。
观皇室从太医令到民间赤脚医生。哪个不是看好了病是应当的。看不好病轻者背后受人辱骂。重者以命抵命。所以历代医家无不是战战兢兢。出诊如临深渊。不敢有丝毫大意。
萧秋狂也不例外。他那一问出口。已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心中悔恨无比。赶紧道歉。
可那小姐绝不依了。她忽地一下起身。狠狠的瞪了萧秋狂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走出门去。上了马车。转眼就走了。
郭一品沒进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那小姐走的虎脸也知道又出事了。他心里头暗恨:这姓白的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我上辈子的克星不是。
“这样就走了。”剑奴奇道:“他们还沒付诊金呢。”
“哎...”萧秋狂担忧道:“但愿不要出事才好啊。”
“出事。怎么出事。”
萧秋狂道:“我们已经得罪人家了。”
剑奴道:“这样就得罪人了。。”
萧秋狂知道她不懂。也沒多解释。道:“正是。况且我看他们倒不像是來瞧病的。这模样倒似专门來生事的。”
“生事。”
萧秋狂道:“我也不算很清楚。听说这燕京城里有一种人。他们讨生活靠的就是医闹。”
“医闹。”剑奴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词。倒也觉得新鲜。
“对。”萧秋狂道:“剑奴。寻常百姓家若是被治死、治坏了人。大多是赔钱打官司之流。对吗。”
剑奴道:“是。其实若不是医者故意用药治坏了人。这赔钱也是吃亏得很。”
萧秋狂叹道:“即便是失手治坏了人。一般大夫要赔钱也就认了。可这赔多赔少实在难以商榷。”
剑奴道:“病人家属自然是想赔的越多越好。可大夫也想赔的少些。矛盾肯定激烈。”
“是啊。”萧秋狂的目光沉痛。道:“你想一个三口之家。若是男人吃药吃死了。那对这个家庭來说无疑是覆顶之灾。人家要赔的多些也说得过去吧。”
剑奴道:“只能如此。”
萧秋狂道:“可也不是每个大夫都愿意无端端的多给人家银子吧。自己也有妻女老小要供养的。于是这怎么办呢。”
剑奴道:“那便上衙门打官司呗。”
“这你就错了。”萧秋狂叹道:“衙门本是阎王殿。有理沒钱莫进來。莫说寻常百姓不愿意进去。便是大夫也不愿进去。结果这事情到了最后只能闹起來了。”
“医闹。”
萧秋狂道:“不错。于是这死了人的家里到了后來沒办法。只能抬起棺材带着重孝。随着亲戚朋友到药铺门口去摆开灵堂。”
“啊。”
萧秋狂道:“这么一來。谁受的了。那做大夫的大多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看到这阵仗。早已经是吓得腿都软了。还能说个不字吗。为了息事宁人。大多数药铺都会选择赔钱了事。”
剑奴道:“原來人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主子你说了。我是万万不敢相信。这岂不是让死者不安吗。”
萧秋狂叹道:“其实这也不算过分的。我不是早说了嘛。人家家里主心骨死了。人在悲痛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也算情有可原。不过有一批人就委实可恨。”
“什么人。”
“发死人财的人。”
“发死人财。”
萧秋狂目光中露出不屑和仇恨。冷声道:“剑奴。你知道鹫鹰吗。”
剑奴道:“就是那种专吃死人尸体的鹰。我曾听去过藏边的姐妹讲过。是一种很丑的鹰。”
萧秋狂道:“不错。这种人和这种鹫鹰一模一样。专门吃死人生意。”
“啊。”
“久而久之。有些人见每次抬棺上门都有银子可收。于是就专等着医馆死人。一旦死人。他们就去和病人家属交谈。大约是付多少酬金。他们便帮忙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