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默然片刻,然后毫不留情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柳夷光本就睡意朦胧脑子不清醒,被他这么一刺,面上的笑容很快就挂不住了,委屈地看向他,嘟囔道:“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枯燥的书本。其他的书我没少看。”
祁曜表示怀疑,只道:“以后与子彦一般,三天交一次功课。”
什么功课,到底发生了什么?柳夷光瑟瑟发抖。
“啊?”
祁曜将手边卷轴拿过来,柳夷光眼神一亮,“殿下看过这份计划书了?您对这个养殖场感兴趣吗?”
她的目光太过赤裸,分明跟饿狼见了猎物时一模一样!
“显然,我对错别字更感兴趣。”
“错别字?”
在祁曜用朱丹圈出几个错别字之后,柳夷光的脸通红,面子就更挂不住了,立刻抢过卷轴,“我…我写得太着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窘迫了,腹诽道:这不是错别字,这是简体字,简体字!
她这个人原本就好面子,对他这种直戳人短的行为,即便他是“金主”,这会儿也是无法无动于衷。
祁曜见她神情太过悲愤,再次审视自己,是不是过于严厉了?
“这个养殖场,我可以帮你。”祁曜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道:“功课也需多上心。”
这真是……
柳夷光忍无可忍,白了他一眼。
这大约是第一个明目张胆对着他翻白眼的人了,祁曜看她这般,觉得她放肆至极,却又可爱至极。
“是,殿下,我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话说得甚是咬牙切齿。
她如此张牙舞爪,有趣得紧,祁曜忍不住起了再逗逗她的兴致。
少了妇人欢送的身影,祁岩一人在外骑马实在无趣,敲了敲车壁,柳夷光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就打开了车窗,带着十二分甜美的笑容迎接了祁岩:“世子殿下,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祁岩被她的态度唬了一跳,立刻熄了要进去与他们同乘的想法。
“没有,我只是想问,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本不觉得饿,可他这么一说,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东西。“世子一说,还真饿了,我自备了些干粮。”
本打算这一路就跟着他们蹭吃蹭喝,可又似乎拉不下这个脸面,还是自带了些食物。
“你竟还自己带了干粮?”祁岩惊喜道:“都带什么好吃的了?”
“馕。”她言简意赅地说了,入秋之后,虽说一日凉甚一日,可一般的干粮放上一两天就该馊了,但馕可以保存许久,简直就是远行必备良品。只是这东西,委实算不上好吃。
“我曾听闻,这是北地商人南下做买卖时带着的食物。你竟也会做?”这个食物祁岩也只是听说过,却并为吃过,听闻如今军中也在研究这个,只是,那些商人着实可恶,偏偏藏着掖着,想要坐地起价。
“你看着并不像喜欢这些粗陋食物的人。”柳夷光没有多想,看了一眼在祁曜手边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从包袱里翻出一张比脸还要大的馕,直接撕了一小半从窗户里递出去:“您吃吃看。”
祁岩看着干干瘪瘪地一块饼,“就这玩意儿?”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咬了一口,又忙吐了,看他的样子,是生怕吐得不及时,将它给咽下去。
——竟然嫌弃成这个样子!柳夷光瞪了他一眼,看他要将剩下的扔了,忙让他还回来。仔细地将他咬过的地方撕掉。
“浪费可耻!”柳夷光对着他假意一笑,然后狠狠地关上了窗。
祁岩被她的举动又吓了一跳,想到她如此嚣张,自然很气,可一想到祁曜在场,不好翻脸罢了。
“罢了,不跟她计较了!”祁岩策马而走,面上也是讪讪的,说什么浪费可耻,不过是一个馕而已!
她的表情,简直只能用“痛惜”二字来形容了。
祁曜虽知道她有爱惜粮食的“习惯”,却不知她竟如此爱惜,照理说,即便她生在庄子上,双柳庄却很富庶,至少不会缺衣少食,她这般作态,倒像是受过饿般,竟这么珍惜食物。
见她要吃掉从祁岩那里夺来的小半个馕,祁曜大惊失色,竟直接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我尝尝。”
柳夷光愣了片刻,又从他手里抢过来,只小心地掰了一小块给他。然后朝他笑笑:“殿下还是先尝一口。”
这是怕他浪费?祁曜气结,将一小块馕放进口中。
什么难吃的东西!又干又硬,还难以吞咽。他觉得他高估了自己。
看他已经很努力了,柳夷光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凉茶,“喝一口吧,方便吞咽。”
他接过水,饮了一口,总算吞了下去。
“殿下还吃吗?”柳夷光促狭地看着他。
祁曜微窘,“我还不饿。”
“这等粗食,不适合殿下。”柳夷光道:“本也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吃,别看不上这个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
祁曜面露不解,她便解释道:“馕这食物,最能饱腹,又易存储,适合远足,何况我们这次是去赈灾,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竟没想到,她连保命的粮食都准备好了。这是信不过自己能保她?
“从前见你喜欢着素衣,又像是习惯了这些粗陋的食物,怎么,家里虐待你?”
柳夷光连忙道:“怎么会,我阿爹阿娘可疼我了!我喜欢满山野乱跑,穿素衣方便。有时候要走得远一些,便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