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剑势飘忽难定,蓝衫青年却毫不以为异,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剑舞剑花,将赵谦的长剑去势尽数包揽其中,随即斜向上撩。
赵谦暗道:“他似乎对我的剑法极为熟悉,我的剑势刚出,他便直攻破绽而来。此剑法只有我一人会使,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他怎会如此熟稔?”他见对方剑芒袭来,本能后退,右脚尚未落地,想起已无路可退,右脚运力急挥,拍打水面,水浪滔天。赵谦借助水面微弱的反弹之力,身子前倾,左脚一点,身子从蓝衫青年一侧飞掠而过,掠至其右后方。
蓝衫青年长剑陡然转向,紧随其后。赵谦回身已然不及,左掌在竹筏一拍。竹筏左右摇晃,蓝衫青年站立不稳,剑势一顿。
赵谦趁机反身挥剑急刺,攻向蓝衫青年面门,此招名为“鹰探长空”,剑势轻灵迅捷,讲究以快取胜。
蓝衫青年右脚一跺竹筏,竹筏再次摇摆,赵谦连忙收剑稳定身形。蓝衫青年前迈一步,似闲庭信步,长剑一挥,若轻描淡写,但攻势之凌厉,已使赵谦手忙脚乱,仓促之间横剑格挡。
蓝衫青年剑势随即一转,压住赵谦剑锋,然后右掌直拍。此招甚快,赵谦避无可避,挥掌硬接。
两掌相碰,赵谦被震退数步,再次退到竹筏边上。蓝衫青年挥剑斜撩赵谦头部,赵谦低头躲避。蓝衫青年左掌从上向下直拍,赵谦挥掌格挡。
只听砰地一声,赵谦被震退。眼看就要掉进水里,赵谦却见蓝衫青年左掌平摊于身前,似乎是要拉赵谦上去,赵谦别无他法,只得伸手抓住蓝衫青年左手。蓝衫青年身子却向前一冲,两人一同点进水里。
两人掉进水里后,再也没从里面出来,水面渐渐恢复平静,似乎一切均为发生。
在距湖面不远处,繁枝茂叶间,一位绸衫青年站在一只树枝上,眉头紧锁,沉思良久,然后施展轻功向远处掠去。此人名叫柳若飞,剑法卓绝,轻功一流,江湖上名誉极佳,人称“云中飞剑”。
柳若飞来到一间客栈处,走近一间客房,站立门口道:“公子,属下有事求见。”
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柳若飞轻推房门,走近屋内。屋内,两人正在下棋,一人是灰衣中年,正是赵谦的师父沈青崖,赈灾银两被抢一案,他乃假死,他卧底翰墨门,主要是为了刺探翰墨门和天师教的消息。另一人是锦衣玉面青年,衣服上饰以金丝银线,极为华丽,此人乃陈郡谢氏谢综。
淝水之战,陈郡谢氏谢安大败前秦,奠定了南北分裂的格局,身为汉人正统的东晋得以保全。若非如此,中原将全部落入五胡之手,以胡人之残暴,汉人必定堕入地狱,生不如死,华夏汉文明将彻底灭亡。可以说谢安挽救了华夏文明,兼之谢安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为人之完美,不在诸葛武侯之下,有识之士无不对其赞誉有加。陈郡谢氏也因此成为东晋以及南朝的当轴士族,威望之高,仅次于琅琊王氏,不在皇族之下,并且陈郡谢氏一向雅道相传,被世人称为德门。江湖中人无不对陈郡谢氏敬重有加,大事小情,都会让其三分。
谢灵运出身陈郡谢氏,其惊才绝艳,江左独振,但性情褊急,俾倪傲世,多愆礼度,被宋文帝刘义隆以“叛逆”罪名杀害。其死后,全家被贬谪到广州,陈郡谢氏受到排挤,声望逐渐降低。谢综对此耿耿于怀,但谢灵运之子谢凤倒并不在意。谢综暗中来到魏地,除了往日恩怨,便是为了刺探魏国情报,为宋国北伐立下功劳,恢复陈郡谢氏南朝当轴士族的地位。
谢综看了一眼柳若飞,道:“柳若飞,你不是在监视赵谦吗,怎么回来了?”
柳若飞答道:“公子,赵谦与人比试,双双落入河中,不见踪影。”
谢综问道:“就算落入水中又怎会不见踪迹呢?”
沈青崖思索道:“垂涎悬赏分红的人不会是赵谦的对手,难道是道家隐宗出手了?”
谢综问道:“道家隐宗一向行事低调,怎会如此快出手?看来我们的计划要被被打乱了。”
沈青崖道:“谢公子不必担心,当下各方势力齐聚山东,情势复杂,事情自然也不可能照着我们的预期发展。道家隐宗出手之后迅速消失,我们便先出手对付翰墨门,翰墨门一乱,赵谦自会出现,然后就可顺藤摸瓜找出道家隐宗。”
谢综道:“就依先生所言。不过先生之前说过,丹青堂会和我等联手,不过此时并未见丹青堂踪迹。”
沈青崖道:“丹青堂已在途中,不日便会来到。”
谢综道:“那就请先生多联系了。”随即转头对柳若飞道:“翰墨门那边怎么样了?”
柳若飞道:“游彬、贺原、郗标三人率领翰墨门弟子分三路出发,贺原、郗标已离此处不远,不日便到,而游彬一路尚需数日时间。”
沈青崖道:“看来丹青堂给游彬造成了一些阻碍,使其耗费了数日。”
谢综道:“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先对贺原、郗标二人下手。”谢综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视沈青崖,见其神色不动,不由暗道:“这个沈青崖果然难以对付。”
柳若飞拱手道:“是,属下告退。”随即转身离开。
谢综对沈青崖道:“沈先生在翰墨门待了十年,为何要离开?”
沈青崖道:“我若再不离开,崔浩便要对我出手了。”
谢综道:“看来崔浩已经发现你之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