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师兄神色不对,元无二心有疑惑:“师兄?”
尺生一将信递给元无二:“师弟自己看看便知,一头是狼,一头是虎,莫非真是天亡城不成?
还是说你我二人,注定护不住城主传下的基业?”
“这……师兄,车到山必有路。我们,未必真到了路尽之时。”元无二看完书信,焚之,秀眉微蹙。
“师弟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无需顾忌。”尺生一拿起桌上的竹签,微微拨动燃烧的灯芯。
元无二坐下,略作思索,道:“此计凶险,未必有十成把握。”
“那你有多少把握?”
“一成不到。”
“这……行是死,不行也是死。一成不到,终归是一线希望。
你且说来来听听,若最后依旧解不了此局,便是你我的天命。”
闪烁飘摇的灯火,似是昭示着风雨即来。
也映照出尺生一,不甘的唏嘘与拼死一搏的决绝。
元无二亦是微叹:“如今看来,快则今晚,迟则数日,白骨峰上的死魔必有行动。
你我,当做好引虎驱狼杀生成仁的觉悟。也许此番,我们需得背负永世不得解脱的罪责。”
“你的意思是……”
“若是白骨峰来人,你我投诚,以少数人命保全大部分人活命的机会。”
“可是,人命不分贵贱又怎能轻易舍弃?”
“师兄?不这么做,我们未必能保全一人。
幽州便是前车之鉴,以你我能力至多自保,何谈守住城主基业?更遑论是人命?
白骨峰上的累累白骨,多城数万冤魂不多。”
尺生一顿时颓然的靠在椅子里,似是卸尽此生的气力:“这……这……你让我静静,让我……”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直到油灯燃烬天光乍明。
后来,他们果真遇上了白骨双令。为保民众,两人还是依计投诚。
巧施布计,引来黎波等人入罗网,更一举将人困在衄。
当初言谈的条件,只需擒住便可放城一条生路。
如今却是只挣得苟延残喘,难道真无路了吗?
诓骗数百的人命,以他们的鲜血开启的阵最后只是笑话吗?
尺生一不甘,元无二同样不认命。掐断回忆,置身现实的人做出了决定。
师兄弟两两对视,元无二只问一句:“师兄,你信我吗?”
“自是信的。”
“今夜,我以魂身入阵,你为我护持,我必要为师兄取来生机。”元无二眉山凛凛,端见狠绝。
七天,他要用这七天搏一场盛宴,搏一搏苍天是否真的不开眼?
尺生一断然拒绝:“不可,魂身离体凶险难料,你我并不是正统的修仙者。
所知功法亦不全,万一……”
“没有万一,师兄方才不是说信我吗?难道,前言都是虚的?”
说出心中所想,元无二顿觉胸中一片豁然,清瘦的身影多了抹潇潇暮寒。
“师弟,为兄……”
“走啦,陪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再醉一场。
管他明朝雨至,我相信定有来路可期。”
元无二越是如此,尺生一越是不安。他虽生的粗狂,然心思不差。
怎会看不出元无二心中别有谋算,只是智谋之上他从来不是胜者。虽是隐有不安,却无法将之说服。
到底还是被元无二推推拉拉拽离了野狸山,留下四血之阵兀自运转。
阵内,龙三自睡梦醒来,惊见天地变了颜色。
又见自己此时正处在狐十四怀里,旁边更有数双眼睛观赏。
登时跳下地,摸着鼻尖颇为不自在瞥向他处。
发觉气氛诡然,以为是自己害狐十四为难了。可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便看向黎波,道:“额……大哥,二哥怎么啦?”
黎波也觉得压抑的难受,见龙三醒来顿时喜笑颜开:“没事,你二哥晕血,见到此地四处皆红便晕了。”
龙三和小黑同时面部一僵,您老人家还敢扯一点吗?
当自己小孩子?算了,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换人问。
“十四……”
话未完,狐十四却接过龙三的话头,似是明白她的疑惑。
“四血之阵,内不可破。若无外力瓦解,便看施阵者。
一者其自解,二者掌阵者亡。”
黎波顿感头大:“那我们只能等死?”
但见狐十四唇角怡然,目如春水澄澄,竟是缓缓颔首。
龙三微怔,悄然扯住狐十四衣角,呐呐的问:“连你没有办法吗?”
狐十四摇头不语,白离却道:“是啊,胡兄真的没有办法吗?”
摸了摸龙三的鬓发,狐十四安然浅笑:“白兄且无法,遑论是胡某。
与其作此争论,不如安心静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