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枝岭
丁酸一予俯瞰着山脚一道迅疾靠近的黑影,吩咐小童道:“禄一,启阵。”
禄一双掌合什:“是,主人。”
随后掌开风云,搅动天地灵气,狻枝岭顿现迷雾似烟似霞。
欲将魏巍险峻的高岭隐与天地,却在阵法即成之时为一股强劲外力所阻。
启阵封山避事之举,晚了来人一步。
“一予,便是这般不待见为我?”烟霞中,血灵的身影渐渐显现。
挥手摒退禄一,丁酸一予慢条斯理的迎上前来。
俊郎的容颜有着时间雕刻下的风霜,含笑的模样颇为无害。
“灵说笑,予不过是夜观天象见群星动荡,想是日后必有一番风云。
你乃是天魔之首,当知历代嗔魔,予实为最不济的一个。
乱世将至,予不求光耀先祖但求守住一点薄业。
是以,才有启阵之举。”
一路行,一路言说,将人引至室内,禄一旋即奉上香茗。
血灵啜了一口热茶,轻轻而呼,水汽袅袅娆娆:“一予这是自谦?还是拐着弯告知本座嗔魔的狻枝岭,非是血某可以染指的?”
这……这……丁酸一予僵直而坐,湿润黏/腻的汗水凝成珠子,一路由背心滚落至腰肢窝。
睇视着血灵,倏然忘了言语。
杯盖轻触,每一击都像击打在他紧绷的神经末梢。
“也对,一予确有自傲的之资。八部天魔,多是无根浮萍。
唯有你狻枝岭,代代称王,无论谁坐上魔尊之位,万魔殿上皆有丁酸一席之地。”
顿了顿,复道:“不知血灵这话是否有错?”
错?何错有之?可即便是实情,丁酸一予却是得好生相待。
缓了缓心神,丁酸一予方幽幽道:“灵乃天纵之资,还是莫要拿予寻开心。
小小的狻枝岭,如何能当的起首座赞缪。”
闻言,血灵的面色倏而回暖,进而嗤嗤发笑。
杯盏落桌,一扫之前的诡谲。
“看把我们的嗔魔大人紧张的,灵不过是担心你忧思过度,才寻思着与你说笑,不想却过了头。
实乃灵之过,灵这就赔不是。”
说罢,血灵起身便拜,端的是真诚。
丁酸一予忙将血灵搀起,直言:“不敢不敢,予蠢顽且愚,白白辜负了君之美意。
只是不知,灵此番造访所谓者何?”
血灵心底无声冷哼,人老成精,活久必怪。
丁酸一族的人果真个个都是油滑奸诈似鬼,既想得尊荣又想保独身。
呵……是真的敢想啊。
不过,任你丁酸一予机心百出,我血灵想要的,便由不得你。
“予何必如此自谦,狻枝岭的本事谁人不知?博古通今,知人所不知。”
“过奖了……”
“非也,灵近日得了一封密信,纵观全文,唯有四字。
吾百思不得其解,想着能解此惑者,恐只有予君也。”
语尽,便取出袖中书信递予丁酸一予。
丁酸一予面有疑云,虽不解血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是从善如流的接过书信,展信观之。
:衄。
霎时,丁酸一予面色微沉,攥着书信的手倏然一紧。
血灵尽揽丁酸一予的转变,顿知此事问对了人。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
丁酸一予抖了下眼皮,敛了神色,半响不语。
“无妨,不拘好坏,予只须实情相告即可。”
看似同情和善的宽慰之语,然丁酸一予听后犹如热油烹己。
为着私心,还是说出了秘闻。
“衄,又名四血之阵。
传闻乃是青丘一脉的上古舍身杀生之阵,以悲悯之血救赎苍生。
只是……”
“只是什么?”
丁酸一予叹口气,道:“此阵早已失传,知道此阵来历者屈指可数。
是以……传信者何人,想来也不用予明说了吧?”
血灵盯着丁酸一予看了片刻,目光慢悠悠的落在信纸上。
脑中思绪,似大海惊涛,是一幕幕的惊雷撼霹雳,转身既是生与死,飞血照白骨。
照眼间,便明了丁酸一予所指为何。只是,青丘为何要在此时释出善意?
是仙界已经有所察觉,刻意释出的饵,诱己上钩?
又或者是,青丘有人欲弄风云?衄,上古失传之阵便是下一步的诚意?
然而,便是上古阵法,既已失传,就无多大价值。
除非……血灵的眸子赫然迸出精光,刺的屋内之人心尖颤悠,阵阵悸动。
“灵……可是有所获?”虽然问的三分犹豫,内里却藏着七分肯定。
血灵忽而放声大笑,上前取过信纸,比着旧痕,不紧不慢的折叠再折叠。然后,缓缓的放入袖袋中。
“自是有的,灵还有事,便不再叨扰了。”
“这……我送送阿灵。”话落,丁酸一予亲自将血灵送了出去,眼神如羽划过禄一。
却见禄一,未有异动。
丁酸一予打趣道:“可是我这小童哪里不好?”
定下脚步的血灵收回探究的目光,余光扫过了这位嗔魔。
“没什么,见你这童子不甚灵光,你却一直将带在身边,想来定是你的一片仁慈之心。
我走了,你回吧。”
“这怎么行,灵难得来一趟,予岂能随意自归?
当吾之目光不能及君之寸影,才是吾回转之时。”
“呵……如此,便由你。”
话音倏落,血灵顿时纵起黑云飘下狻枝岭。
待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