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之坚持,亦是令人感佩。
只是世事多变故,无谓的坚持有时只能让她承受更多的危险。”
操丝弦之琴,岂无知心者闻雅乐?着泼墨之彩,亦有惜君之人。
你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何不放手?何不……释怀。
白离望着奉命而来的素鹤,布满白霜的睫毛,轻轻一颤。
“你也要本宫答应联姻吗?”
素鹤不语,然他的出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本宫一直很想问你,你是否……从来都不赞成我和她?”
“是。”这回,素鹤没有回避。
“为何?”
“你们不合适。”
“是吗?”
忽然,他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素鹤,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没有。”他爱的,早在踏出司幽的那一刻,尽归尘土。
世间之情,总是多累赘。
缚了自身,缚了他人……
片刻,白离半阖的眸子,宛若寒潭之水:“回去吧,告诉父王,我之心意不变。”
素鹤点头,转身离开。只留一句:“山高无俊木,溪回草从深。”
两名天将见素鹤出来,急忙见礼:“真君这就讲完了吗?不用再劝劝太子吗?”
为一介祸世之物,而辜负自小青梅情深的圣女,傻子都知道改选哪个啊?
太子他,怎么就轴上了?
“交浅言深,话带到即可。余下,烦请两位多加用心。”
天将拍着胸脯道:“真君放心,我们晓得。太子身
系天命,我们不会让他有事的。”
“如此,有劳了。”
素鹤走后,白离闭目沉思,脑中霎时浮现起他的话。
苍白的嘴唇缓缓张开,细语如呢喃:“山高无俊木,溪回草丛深吗……”
九霄落云内,天帝端坐的书案前,朱笔御览。
米随侍在旁:“陛下,尊者避而不出,真君一人前去能说服太子!吗?”
天帝抬起头,手中的朱笔一顿,睇眼没多少墨的砚台,示意米帮忙研墨。
方不紧不慢道:“黎波重情,素鹤无私。
此事身系龙三,几人之中除太子之外,就属尊者与其纠缠最深。
让他去,你觉得他会诚心劝说吗?”
米将拂尘插在后颈,撸起袖子,拿着墨条慢慢的推动,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又道:“真君与尊者私情亦不错,听闻因为尊者的关系,也认了妖星为义妹。
如此看,真君也未必是劝说太子的最佳人选啊?”
“你呀,这就不懂了吧。
素鹤为人恰似崖壁苍松,虽有薄情,然而这种人气节犹重。
私情与大义,他比谁都知道改如何抉择。”天帝看了米一眼,提笔蘸墨重新书写。
米研墨倏止,望着天帝:“这么说,真君反倒是最适合之人?”
“然也。”
倏然,门口传来通报之声:“陛下,真君求见。”
“臣去引真君。”米放下墨条,取下插在后颈的拂尘。
天帝颔首:“嗯。”
稍顷,米将素鹤带至天帝面前。
“陛下。”一照面,素鹤即躬身施礼。
“爱卿免礼,离儿劝说之事可有结果?”天帝忙放下朱笔,脸上浮现爱子情深之愁容。
“殿下说,他之心意不会改变。”
“……他真是如此说的?”凡人之躯,受寒潭之水,亦不能让他断绝此念吗?
素鹤始终低眉垂首,抱拳道:“是,不过殿下素来心善,最是见不得苍生蒙难。
料想现在只是在气头上,待再过几日冷静下来,应会明白陛下您的苦心。”
若可以,他希望一切都未改变。
曾经共历生死数度,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再帮其争取几日的时间,让白离有时间与过去做个了断。
觑眼天下风云,局势抵定,大势已成。
他们不过都是在漩涡中挣扎的棋子,谁也不知道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能做的,仅剩……尽量不让自己后悔。
天帝默了片刻,抬眸打量着素鹤道:“朕,会再给他几日时间。”
“陛下圣明。”
“唉……”
“若无他事,微臣想回丹峰碧竹一趟,望陛下应允。”
“去吧。”天帝揉着太阳穴,靠在椅内,尽是老父亲的颓然。
“微臣告退。”
辞别天帝,素鹤并没有如他所言回到丹峰碧竹。
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弱水河畔。
静静的伫立在岸边,任凭天际云卷云舒,然照不进粼粼波光。
睇眼水面,曾经,是她在这里救了自己。
如今,他却做了一个刽子手。
斩了,属于她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