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坐在房梁上,俯瞰着群仙楼大厅内众人的一举一动,像是一个悠闲的看客一般,喝杯酒,吃两片西瓜,只是他有些好奇,不知秦姑娘该何时出场?
下方的舞台中央,名叫仙儿的鸨母身旁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经她介绍,这姑娘名叫水仙,擅琴曲,她不光才艺绝妙,人生得更是水灵,直像那水仙花一般轻灵隽秀,小模小意,尤勇还怯,很是可人怜爱。而且,她还是仙儿娘娘的义女,有这层关系,台下等候已久的浪子们早已经按捺不住,场中登时喝彩阵阵、唿哨连座。水仙还未开口说话,尚未拂上一曲,便已经收到了礼物无数,她知趣地微微欠身福礼,小脸红扑扑的,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含着几分羞怯,轻声说道:“水仙谢过各位老爷公子的厚爱。”
众人与舞台隔着一道轻薄的浅红色纱帘,只能看到里面水仙姑娘朦朦胧胧的倩影。但就算如此,在她轻柔地褪下丝履坐下之时,那诱人的身姿也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下面的看客孟浪者言:“水仙姑娘正值芳龄,人又生得那么可人,只隐隐约约瞧见那一对小脚,就恨不得把玩在怀,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更有甚者狂言:“你们都说那什么梦蝶姬为群仙林之最,但我看那不过是噱头罢了,就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炒起商品的价位一样。”
有人应合道:“公子所言极是!那梦蝶姬未必就见得比水仙姑娘妙到哪里去,与其为一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还不如抱得一个自己能抱得美人归!”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块落在古井无波的水面上的石子一般,顿时激起了层层涟漪,不少浪子商贾们都开始暗自琢磨。心里此人所言甚是,梦蝶姬虽然冠有“临江城第一美人”、“群仙林仙中第一仙”等等美誉,但打她主意的富商巨贾实在是数不胜数,不光临江城,就连不少远处的人也慕名而来,挣破头也只为见她一面。虽然自己也有点经济实力,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隐藏的富豪更是数不胜数,自己跟他们一比毫无竞争力,为何还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况且群仙林里,可不光只有梦蝶姬一个绝世佳人,不然你瞧,水仙姑娘也是独有一般风情,其他姑娘也是各怀绝技,姿容绝妙,何不得到一个自己能得到的?
这种想法顿时在众人间隐隐传开,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将目光放在了梦蝶姬以外的姑娘们。而他们也开始纷纷为水仙姑娘赠礼,在一旁的观看的仙儿娘娘不由得露出一丝狡黠的魅笑,用一柄绣扇半遮住脸。
群仙林里的一切都逃不过她那双精明妩媚的眼睛,而她也很明白,这些登徒浪子们打什么鬼主意。她不光不为那个梦蝶姬担心,反而更加开心起来。这一切的发展都很合她的意。
与此同时,吴雪坐在花梁上,悠闲地喝着酒,于下面的情形,他也是听得入耳进心。他醉眼朦胧,嘴角微微地上翘,心中暗笑道:“无论你们争不争那个梦蝶姑娘,都还是逃不出那个仙儿娘娘的计谋。该争梦蝶姑娘的,也还是会争,而那些竞争力不足的,也转变了想法,分别将钱花在其他的姑娘身上。他们以为可以抱得美人归,但终究还是出价高者才能胜出。这就是像一场早有定数的赌局一般,布局者挣得钵满盆满,巨贾还是会抱得美人,而其他的,都只不过是增加趣味性的调剂品。”
吴雪不由得感叹,此梦蝶姬究竟是何人?竟然凭一人之力,就将全群仙林的姑娘们的身价提了上去。他也开始好奇起来。
水仙姑娘人在纱帘后,只隐隐约约映照出一道倩影,她的手指落在了琴弦上,轻捻微挑,幽秘的琴声顿时在大厅内袅袅升起。看客们都安静了下来,如痴如醉地望着那薄薄帘幕后面的佳人,那一双素手,就好像是在他们心里弹奏一般,不断地撩拨着人的心绪。他们已经如醉如痴,而他们的荷包,也开始躁动起来。一曲未罢,水仙姑娘名下收到里礼物,已经记了长长一大串。
吴雪坐在房梁上,初闻此曲,便觉一阵幽闭困顿之意,而中间琴声愈发紧凑劲烈,到最后蓦地一停顿,一段凄凄切切的尾音收束。听罢,吴雪悄悄叹了口气,心想她莫不是也如那笼中的金丝雀一般,虽然享受着无数人的赞许的眼光和溢美的褒奖,但身心俱困,飞不出那小小的铁笼子。它心绪不宁,不断挣扎,折翅但是终将逃不过悲惨的命运,郁郁而终。
水仙一曲愁思作罢,动作轻柔地站起身,敛衽福礼,一切都很好,挑不出瑕疵,只是看着总是觉得有些呆板,全无生机快意可言。她只是完成了一件她该做的事而已,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她真心想做的。
她来到台前,面带着标准的、习惯性的微笑,只是其中隐晦之色岂有人在乎?她朝呆呆地众人微微福礼,甜糯糯地说道:“水仙曲艺不精,献丑了。”
话音未落,下面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等待已久的浪子们纷纷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红绸带抛向她,挂在了她身着的素衣上,像是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她带着众人的爱慕与欢喜缓缓后退。到了后面,取下丝带的时候,才发现上面不少充斥着淫言秽语的诗词,初以为很有才情,看两眼便觉厌恶。
其他服侍的婢女们走上前来,一边帮水仙取下挂在身上的绸带,一边对她笑语相迎:“水仙姐姐不光妩媚动人,更是才情洋溢,这不,有这么多富贵公子哥儿们相中了姐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