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里飘着淡淡的熏香,没有乱人心神的丝竹宫乐之声,更没有撩人的歌姬舞女,这是蕲年宫的常态。
赵政席地而坐,在他旁边放着一个鼎炉,里面还燃烧着火焰。
“也不知这次伐赵战况如何?按说成蟜已经接到了我的诏书,应该回来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政将手里看过的秘报扔进了燃烧的鼎炉,对前方的战况有些忧心。
这个鼎炉就是他处理纪要文件的,收到的保密奏报,看过以后必须要烧掉。
“君上,不着急……”
在他的对面坐着陈子安,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历史生,自然知道这次伐赵的结果,这是秦军少有的一次败仗,而且败的很惨。
主要原因是成蟜受了樊於期的蛊惑,临阵造反,拒不配合蒙骜的行动,导致军心浮动,大败而归,但是他又不能直说。
还有一个客观原因,赵国是一个军事强国,经过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军事改革,赵卒特别善战,加之赵国周围全是敌对国家,赵人都有很强的忧患意识,在六国之中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其实这次伐赵条件并不充足,秦国现在还不具备一口吞下赵国的能力,加上蒙骜已经70多岁了,战力有所下降。
而他的对手庞煖则是一位实力大过名气的大将,在赵武灵王时就受到重用,沙丘之变后朝中大权落到公子成,李兑的手里,一大批身受赵武灵王宠信的大臣受到了排挤,庞煖也是其中之一,后来他干脆跟着鹖冠子修道去了。
现在赵国无将可用,只好启用年老的庞煖,但此人实力完全被低估了,蒙骜败在他手里并不冤枉。
可是发给成蟜的诏书已经几天了,却没有任何消息,陈子安也有些着急。
他知道穿越到战国这种混乱的时代,以一己之力想改变整个历史,改变历史洪流和整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就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力所能及的做幕后推手,让这个时代发展的更符合人性。
“唉,其实我本不想让成蟜出征的,他天生不是打仗的料,可是吕不韦极力让他出征,又搬出先祖里疾的事迹游说我,我若是再不答应,难免会让人猜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成蟜有成见。”
赵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回的踱着步子,这次派成蟜上战场,完全是吕不韦搬出老祖宗的牌位,逼着他答应的。
陈子安听说是吕不韦所为,心中暗觉不妙,他明知道成蟜年幼无知,还极力推荐他上战场,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樊於期可是血统派,血统派基本都是反对吕不韦的,在他们眼里成蟜才是血脉纯正的王室子弟,而赵政很有可能是吕不韦的私生子,他们把对吕不韦的怨气,转嫁到了赵政身上,虽然表面上忍气吞声,但这种愤恨的情绪在慢慢积累,总有一天会爆发。
吕不韦让成蟜跟着樊於期,用心十分阴险,就是想让血统派把成蟜带到坑里去,如果成蟜受到血统派的裹挟,公开反对赵政,那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就算他们要造反,那区区六万军队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而且这六万军队大多都是刑徒,并不是秦军的精锐。
如此一来,就会给赵政出一个难题,这竖子没经历过这样的大事,必然会有求于他,到时候他再以平叛的名义,派大军剿灭血统派,扑灭这股野火,这样不但除掉了反对他的政敌,也会让赵政认识到摄政大臣的重要性。
陈子安认识到这是吕不韦的一个圈套,诏书发出几天居然没有消息,有可能节外生枝了。
毕竟咸阳到魏国地界也不过是千里之地,驿差骑着快马一个来回也不过五六天时间,按常理来说,成蟜接到诏书就应该立即回信,让飞驿先回来报信,如今没有信息,多半是出了意外。
“君上,要不再发一道诏书,命成蟜火速回宫,就说夏老太后身体有恙,有要事相商!”
他担心是不是赵政的诏书措辞过于严厉,成蟜交一时接受不了?
“也好,那我就再发一道诏书,万一他有个好歹,我还真没法向他娘亲交待,再说夏祖母也很疼爱他。”
赵政并不知道成蟜会造反,他担心成蟜细皮嫩肉的不会打仗,万一磕着碰着,或者出了意外,夏祖母必然会责怪他。
于是他很快又写了一封诏书,这次他听从陈子安的建议,假称夏老太后有病,命中常侍送到驿站,让飞驿火速传出去。
陈子安见赵政发了第二道诏书,才略微放了心,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阻止成蟜造反还是个未知数,毕竟两地相差很远,有很多不可控制的因素。
这时,阏逢匆匆走了进来,对赵政施礼道:“君上,李斯求见。”
“呃,李斯?让他进来!”
赵政对李思的印象很好,自从当了廷尉掌管了刑狱之后,李斯兢兢业业,执法更为严厉,让他甚是放心。
大一会儿的功夫,一位头戴法冠的中年男子疾步而入,陈子安抬头一看,正是李思!
“臣李斯,觐见君上!”
李斯一来就向赵政行了君臣大礼。
“免礼。”
赵政向他回了一礼,李斯发现陈子安也在,又向陈子安行礼,他知道陈子安是秦王的陪读,两人的关系自然不一般。
三人寒暄了一阵,坐了下来。
“君上,臣自担任廷尉一职,掌管天下刑狱,深感责任重大,有重大事情向君上奏报。”
李斯说到这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