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彬倒是比他爹冷静,“阿爷,顾家的婚事应下来了么?”
邹侍郎沉浸在贼船将翻的痛苦中,哪有闲工夫理会邹彤的事情,摇着头道,“问你娘。”
“千万不能应下来,顾家式微,万一哪日出了事儿,根本不能拉咱们一把,阿爷,法不责众,若咱们家除了睿王府再搭上另一家权贵,驸马定然也会忌惮,日后慢慢脱身出来,兴许还能绝处逢生。”
邹侍郎被儿子说得眼睛放光,忙问道,“权贵?什么权贵?”
“殷家。”
中年男人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长年的钻营使得他发际线无限靠后,露出锃亮的脑门儿,如今在灯下就好像熠熠生辉的铜镜般,映出希望的光芒来。
“今日我之所以带邹彤出去,就是因为三公主有意将她介绍给殷二公子。阿爷,殷家是什么人家,殷国公战功赫赫,现在戍地都靠殷大公子,殷二公子留在京都,前途不可限量,又不用舞刀弄枪,绝对是良配,哪怕是做妾,都行。”
拳头砸在手心儿里,邹侍郎频频点头,“对对,哪怕是个妾呢,只要搭上了,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家不行,谁也逃不了。”
“只是阿爷,那些要命的勾当不能再干了,您得想办法跟驸马说清楚,能全身而退最好,大不了咱们将功折罪,就凭着这些关系,也不会把邹家赔进去。”
“对,你说得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对邹彬嘱咐道,“彬儿,你可要对那个县主好一点。”
脸一红,没有吭声。
邹夫人回来的时候,邹彬已经走了,见儿子不在,妇人失望地“咦”了下,继而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连开都懒得开。
“彬儿呢?可是累了?”
“你明日带着邹彤出去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你瞧瞧那孩子,她每日出入大内,穿得还不如三殿下身边的侍女,像什么样子。”邹侍郎哼了一句,对女儿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心来。
“怎么,可是她给彬儿丢脸了,这个死丫头,又不是没给她做衣裳,自从攀上了三公主这根高枝儿,连自己亲爹亲娘都不认识了,赶明儿我定要好好说说她,那苏锦绣就是个前车之鉴,三公主骄纵是出了名儿的,跟着她有什么好.....”
“闭嘴!”忽然呵斥了一句,吓得邹夫人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我告诉你,你这几日对她好点儿,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什么胭脂水粉,珠钗环佩,去银楼多打几套,还有,不许应下顾家!”
邹夫人听着那流水似的开销一阵肉疼,捂着心肝儿道,“这是做什么,她都要嫁人了,那嫁妆还是一笔开销了,日子不过了么?”
“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个娘儿们儿,问这么多干什么!”言毕拂袖而去,门板被摔得砰砰作响,邹侍郎去了书房,看都懒得看妻子一眼。
翌日一早,邹彤刚起床就被母亲叫到了房里,小姑娘战战兢兢,还以为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要挨骂,谁知妇人虽黑着张脸,但却是要带她去买首饰衣衫。
母女俩坐车到了凤银楼,掌柜不甚热情,只打发了小二招待她们,邹夫人看着琳琅满目的产品,只觉眼都花了。
反观邹彤却不像她那般没见过世面,毕竟她这几日常常进出大内,光宸佑宫妆台上摆着的就比这银楼台面儿上的东西金贵,更遑论那些镜匣子里装着的成套首饰。
安宁曾经送给她一盒东西,只嘱咐她不许叫母亲看见,担心邹夫人会夺了她的东西给邹彬做聘媳妇儿的礼物。宜芳前几日刚打劫了一番,可不能再让对方占便宜了。
所以邹彤什么都没说,倒是邹夫人一会儿摸摸这个金钗,一会儿又想看那个步摇,一面喜欢,一面对着价格皱眉。
想起夫君嘱咐自己的话,妇人把心一横,对着邹彤道,“快点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又不是没带钱。”
不远处的掌柜闻言轻哼一声,连眼皮都没抬。
邹彤看了一圈儿,对着柜台里面的一支纯金的雕花篦道,“我喜欢那个.....”
见母亲似是不高兴,小姑娘忙改口,“我只是喜欢她的样子,不是金的也行,因为三殿下有一支象牙篦,很好看......”
话音刚落,掌故忽然开口笑道,“哎呀,这位姑娘真有眼光。”
觉得邹彤比她娘识货,男人肥胖的身子轻巧地挤过柜台,对着她献殷勤,“做这篦子的师父早年也是供职于大内的,后来告老还乡,一年就只做一批货,手艺精湛,东西自然不俗。”
听着他一通夸,邹夫人嘴角抽搐,像是被人架在了台子上的羔羊,掌柜嘴巴一张一翕,磨刀霍霍。
“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啊......”
“那是夫人不识货。”还没等掌柜反驳,身后的少年忽然开口,把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殷陆离跟着母亲出来闲逛,来到凤银楼正好看见邹彤,邹夫人见是国公夫人,忙不迭地行礼问安,脸都笑出了花来。
殷夫人不喜她,只对着邹彤淡淡一笑,小姑娘礼貌地福了福身子,看上去乖巧极了。
“邹彤妹妹,你若是喜欢,我买给你好不好?”殷陆离一双桃花眼在那簪子上扫过,痛快地招呼老板,“还有么,我家有一姐一妹,也想要。”
掌柜的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巧了,这篦子一共只得三支,一支金的,一支银的,还有一支玳瑁的,都归了公子了。”
邹彤不好收人礼物,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