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医给安宁施针时起初并不奏效,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要一点一点把人憋死。
后来云开求情,何太医没辙,只好兵行险着,除了在定喘穴和肺俞穴各扎两针,又在大椎穴上扎了个口子出来,然后用小角角之,直吸出血来才罢。
昏迷的人重重咳了一声,云开吓了一跳,可太医们却长舒一口气,再探时,她的呼吸已经恢复如常了。
荀域着人备了马车,他亲自抱人上车,一路小心翼翼送回朱鸟殿,中途稍微颠了一下,男人立马低吼了一句,“作死么?!”
凌风因此愈发小心,他一个一等护卫,赶车的活儿实在没有经验,好比一匹良驹突然去拉磨,敢怒又不敢言。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到了朱鸟殿,田心想伸手帮忙接一下,却被荀域的眼神给吓回了手,他抱着怀里就像是捧着金元宝一般,谁要都不给。
只是一连几天安宁都不醒,荀域除了上朝,剩下时间都留在朱鸟殿,衣不解带守着她,而裴祐干脆在长信殿的偏殿住了下来,怎么轰都轰不走。
“真是个无赖!”田心气得没辙,胖嘟嘟的脸上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下,叫了两个姿容不错的宫娥进去,伺候他吃喝,“等良人醒过来,看看我们陛下憔悴的脸庞,再看看这位流连声色的样子,一对比,高下立见!”
关贵嫔大着个肚子求见了荀域好几回,男人都没有理她,万般无奈之下她便去了承明殿,康映珠一看见她就翻了个白眼,讥讽道,“哟,什么风把贵嫔娘娘吹来了,您不是一直在合欢殿安胎么,来我这门可罗雀的地方做什么?”
关月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现在必须要拉下脸皮才行,于是拿出帕子开始挤眼泪,“贵妃娘娘,是臣妾的错,臣妾管教不严,让叶选侍惹吓这弥天大祸,现在陛下连见都不见臣妾,还请娘娘给臣妾做主啊.....”
“做主?你要本宫给你做什么主?”方才还冷嘲热讽的女人在听完这一长串的哭诉之后立马就翻了脸,康映珠指着她的鼻子骂到,“你仗着肚子里有货,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也不看看是谁把你抬举到这个位置的,一个七品芝麻官家的女儿,说好听了是小家碧玉,说不好听就是个野丫头罢了。”
“现在有事儿了来求我,叶选侍要是不仗着你,她敢跟戚良人叫板?她也不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被她骂得心里窝火,可面上却是不敢表露的,关月华想着等到自己生了孩子,一定要把这笔账好好跟她算一算。
“贵妃说的对,是妾身错了,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妾身吧。”
言毕就要给康映珠跪下,吓得她连忙倒退了几步,“你这是干嘛,你赶快起来,别动了胎气!”
豆蔻见状赶忙把人扶了起来,替自家主子安抚她道,“关贵嫔,我们贵妃也是一时着急,咱们两殿同气连枝,不用说那些生分话,说到底还是叶选侍不懂事,且她赶的日子也不巧,早不闹晚不闹,偏赶上南国使臣来的时候闹,那戚良人入宫这么久半点儿不得宠,好不容易娘家人来了,可以给她撑腰,她自然是要借题发挥的。”
关月华擦着眼泪点头,顺着豆蔻坐在了椅子上,“是,我知道,她也是个没脑子的,给咱们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她就只挨了顿打就完了,留下那么大个烂摊子要我和贵妃帮忙处理。”
“我怀着孕又帮不上什么忙,父亲更是人微言轻,可不就是给贵妃和国公惹麻烦么.....”
康映珠见她这般,与豆蔻交换了一个眼色,清了清嗓子道,“行了行了,我都跟我阿爷说了,等南国使者离京,他会带人亲自送到边境的,再守上几日,若无异动,这事儿也就算了。”
“咱们是倒霉,那个戚良人也未必好受,等到娘家人走了,她那朱鸟殿得比从前还冷清。”
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关月华笑道,“娘娘说的没错,动不动就威胁陛下,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性子不好脑子也差,身子骨儿还不行,这就是个送人头来的。”
她见康映珠脸色好转了一些,便凑到对方身边去,“娘娘,多谢娘娘照顾我们母子,日后等这孩子长大,一定叫他好好孝顺您。”
康映珠做戏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一句,“算你有良心。”
其实心里暗哼,这孩子若是男孩,生下来便要由自己养着,不孝顺她孝顺谁?
“等我阿爷从边关回来,又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陛下定会常来常往的,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
安宁醒过来的时候,入眼便是朱鸟殿的轻纱幔帐,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从前,那些重生改命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她还是荀域的贵妃,从胭云台落了下来,被他救醒了。
捂着心口,安宁一时难受得要命,喉头也堵得慌,她不想再做回那个失了丈夫宠爱,既没有亲眷,也不能生育的可怜人了,那样的日子太可怕了,除了荀域她没有别的指望,却又没有任何资格去指望。
低低的抽泣声隔着帐子传来,睡梦中的男人几乎是瞬间就惊醒了,荀域拉开帘子,看见她正埋头哭着,还以为是难受得紧了,忍不住才如此。
太医院的人每日都会来给她施针,说是不疼,可他试过,那都是骗人的。
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荀域安慰着,“宁儿乖,不要哭。”
他像是没睡好,一脸的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