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荀域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无助过。
他知道她最小心眼儿了,平日里长信殿有小宫娥多瞧他几眼她都不愿意,何况是宠幸别的嫔妃。纵然往事随风,可他这辈子一直为她守身如玉,却轻易就毁了。
“好了好了,你先过来再说。”哄着他坐到床边儿,安宁揽着他的脖子,鼻尖儿萦绕的全是皂角香气,叫她有些哭笑不得,“你还记着呢,要先沐浴.....”
方才她昏睡的时候,他着人烧了热水,就怕身上沾染一丝一毫旁人的气息。
“你不生气?”安宁越是这样,他便越愧疚,将她抱得紧了些,荀域沉声开口,“你不是也记着,记着她生产时一生不吭,所以把自己嘴唇儿都咬破了。”
“安宁,你和她不一样,不用学她。”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都是为你生下过孩子的,满宫都赞她懂事,娴淑,你以为我在胭云台不知道么,云开都告诉我了。”
“叫她过去是因为她不会说,少告诉你一些外面的事情,怕你难过,结果倒好,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讲。”轻哼了一声,明显对云开不满意。
“你不要这么说她,我一个人在胭云台本就无聊,我那时以为你是存心叫云开来,故意不让人理我,我都要难受死了。”安宁刚开始见云开的时候心里着实不喜,跟她说什么她也不应,自己又不敢乱发脾气,两人相处许久才慢慢能沟通。
“傻安宁,我要是不想叫人跟你说话,只关你一个就好了,干嘛还要给你送一个人。”
“林嬷嬷说她不放心我,还说云开是她非要送来的,我当时以为你们主仆演戏,就是为了给我添堵,后来又觉得就算是讨厌我,林嬷嬷也不会搭上亲生女儿,就在想你是不是要监视我什么,直到后来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才知道她真的就只是嬷嬷可怜我,给我寻了个帮手。”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是我安排的?”荀域叹气,果然自己的苦心都白费了。
“你那时候那么绝,起初我也幻象你会来看我的,可后来越来越失望,整颗心就凉了。”所以她再次看见他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躲,生怕自己应付不了又陷进去,什么报仇不报仇的,连想都没想过。
“你知道沈冷栀生了孩子,哭了一夜是不是?”手指轻抚过她的唇,安宁怕疼,往后躲了下,荀域也赶快收回手,眉头紧皱,“云开都告诉我了,说晚上没有听见你哭,就是早上看你眼睛是肿的,便猜到了。”
“那有什么,我总哭鼻子的。”安宁表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云开为了叫荀域惦记她,可也不能什么都说。
“是没什么,但那日有个美人去胭云台下面笑你,把你又气哭了,晚饭都没吃,你记得么?”
安宁已经不大记得这件事了,就像荀域也不记得那个美人叫什么,只知道有这么件事。
彼时她刚刚被打入冷宫,从前那些人总是变着法儿来看热闹,明明是个废弃的戏台子,除了春日的梨花没有什么可瞧的,可他们秋日也要来赏景,冬日也要来踏雪,总是闹腾个没完,她在那儿的第一年最是难捱,又要适应登高跌重的生活,又要跟云开小心翼翼相处,还要听着这些闲言碎语。
哭的久了,有段时间眼睛总是花的,牵扯得连头都是疼的。
后来又做绣品,她总跟云开庆幸,没瞎就好。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会骑马的美人,抱着她那只白绒绒的猫儿来下面,猫儿一叫她便说像小皇子哭,旁边还有她的侍女,说小皇子千人宠万人疼,瘪瘪嘴陛下就要皱眉,不是小皇子哭。”
“不是小皇子是谁?人家贵妃娘娘可是一声不吭,还有谁这么娇气?”眉飞色舞地看着自己的婢女,哪怕知道安宁看不到她们的表情,可她们还是一点儿不吝啬表情上的显露。
“当然是那个弃妇,那个庶人在哭。”
“偷着哭,像只猫儿似的。”
回想起那些话,安宁觉得可恨又可笑,只道,“我那时候以为云开告诉旁人我哭了,可直到她哄我,说哑巴生孩子才一声不吭呢,我便知道她是为我好的。”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美人后来从马上摔下来了,脸朝地,把牙磕掉了,下巴也摔歪了,后来正了骨,但鼻子一直也没扭正,说话也不清楚,像是叫猫叼了舌头似的。”荀域那时听云开告诉他安宁被欺负,即刻就安排了一次狩猎,那个美人骑术不错,而沈冷栀尚在月子里没跟着,她自然想出出风头。
结果马被人动了手脚,脚蹬缠着她的鞋,整个人倒空在马上,拖出去好远才摔在地上,脸彻底毁了。
“你这么狠呢?”安宁吓了一跳,她并没有听云开提起过,良久才无奈笑笑,“真是,你是没办法自己给我赔罪,把火儿都发在了别人身上,那个美人也真够倒霉的。”
“怎么,你还心疼她?她那么欺负你,我就是帮你出气而已。”
“最欺负我的就是你了。”安宁剜了他一眼,却见他真的怕了。
“所以你还是生气的,我昨晚.....”
打断了他,安宁打算跟他承认是自己算计了他,“我就要你好好的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荀域,我不想你不能再骑马射猎,思朝还要你教他,难道重活一世,你要和韩昭调换一下,叫思朝和拥城也换个个儿么?”
“我早就不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