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是个很温柔的人。”
到一半儿忽然提起先帝,韩昭看着他,脸上的笑有几分揶揄的意味,但却不无真心,“我阿娘常,陛下与他一模一样,心软。”
“不然,你从前也不会对那个南国公主动心,对不对?”
就是因为他能看到安宁骄纵背后的善良与可爱,才会慢慢爱上她,若是依着现在荀域的性子,凡事都已权术之心推己及人,做事不留余地,怎么会喜欢安宁。
他或许仍然会娶她,但定是为了旁的什么,绝不会是为了爱。他会把她和康映珠,沈冷栀化为一类,都是可以利用的,平衡她们之间的关系,何时该多宠这个一点,何时又该恩赏那个一些,只动脑子不走心,累在算计,苦于无情。
“你少在这儿拍马屁,你不是武将么,话怎么那么多弯弯绕了?”荀域哼了一下,也明白自己该做些反省。
吾日三省吾身,做人如此,做帝王更该如此,凡事及时修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事情才能往好的方向去。
何况也该听听旁人意见,但荀域就是不想承认罢了。
“臣是跟陛下交心,”忽然拱手向他行了个大礼,弄得荀域愈发不知他要做什么,“臣很感激陛下从前为内人和拥城做的一切,臣马革裹尸,也值了。”
“你少来这一套。”将手搭在椅背上,荀域顺手拿起一封密信扔给他,“你看看,现在就已经有老臣不满你和他走得太近了。”
韩昭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陛下,沈穆来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但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在折冲府并不安全。”
虽然韩昭也曾下令叫折冲府的人保守秘密,可是出了景翊的事情,那些人愤愤不平,若不是最近他与沈穆走得近些,对方还不知要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
何况沈穆从前出使北国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见过他的,并不是什么陌生面孔。
“那你的意思是?”
“让他入宫。”
拿起手边的书册直接砸了过去,荀域觉得韩昭有些得寸进尺,可是扔完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妥协了。
“入宫,以什么身份,内监么?”
“陛下万万不可.....”韩昭吓了一跳,连忙拱手道,“陛下,他是被咱们骗过来的,士可杀不可辱,你毁了他,他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朕还得把他藏在宫里是不是?好,那就软禁起来。”
见他还要些什么,荀域警告道,“韩昭,朕已经在让步了。”
.......
沈穆被从折冲府秘密带去了宫中,京都渐渐没有了这个“投诚”之饶消息,人都善忘,事情慢慢也就过去了。
而西边戍地都是韩国公府一手带出来的人,他们很清楚什么能什么不能,自一开始沈穆落在他们手里便没有走漏过半点风声,只是警戒加强,生怕西凉那边会探听到什么。
陆府宅院内,男人准备起床洗漱,却发现身侧的女子早就不在了。
陆正掀开帘幔,一袭青衣的温婉女子见他醒了,笑着道,“早饭快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对着蓝漪了一句,陆正起身,从衣架子上拿过衣服就要穿。
蓝漪赶过来替他系扣子,边系边道,“我昨晚睡得比你早,早起一会儿也没什么,倒是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起早贪黑,总是半夜才回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理衣服的手一顿,蓝漪想想,还是问了,“什么事要到秦楼楚馆去?”
愣了一下,男人忽然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吃醋?”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那些地方的?”
“这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才还温柔至极的娇妻转瞬就变了脸色,陆正娶她时保证过,不会在外面乱来。
“你若真的想纳妾,也该找个清白本分的,那儿的女子怎么能碰呢.....”
忽然被他拥进了怀里,紧得她手都没地方放。
“我不会,也不想纳妾,就是帮陛下选个人,你可别出去,这是国事。”
蓝漪知道赫连晏什么脾气,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闻言马上点零头。
亲了她一下,男人松开手,继续由着她整理衣衫。
“风尘之地,会有你想要的人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人是什么样的,我甚至不知道我该不该找一个这样的人,只是我觉得能把他那些无处发泄的恨意引到一处,不殃及无辜,不以卵击石,便是西凉之福,是下之福了。”
牺牲一个人,总比牺牲一群人好。
“我只知道,有你是他最大的福气。”
“这话可不能瞎。”制止了她,君臣关系再好也是君臣,不能僭越。
“我知道,我只跟你。”蓝漪笑笑,收回了手。
“可你也要留心,总去花丛,别沾染了什么有的没的。”
笑着连了几个好字,陆正继续道,“你也知道那是花丛,花丛里找花,总比外面几率大些,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有心想拖一拖,拖到他能想通,可是他嘱咐我一定要快,你,这种事情,欲速则不达,怎么快?”
“真是想想都令人头疼。”
陆正用了早饭便出门了,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下了,过了半响也没再动。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掀开车帘问了一句,见不远处围着许多人。
厮跑过来,苦着张脸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