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这位公子出言相救,曹锡宝这里谢过了。”曹锡宝彬彬有礼地答谢许维。
窦光鼐则目带怀疑地询问道,
“仁兄与这位苏知府乃是深交吗?”
尹状图则笑着打岔道,
“观那造假知府的面色,便知其虽与这位公子相识,可也是面和心不和,惟恐避之还来不及,怎会深交?”
许维善意地笑了笑,发话道,
“诸位仁兄应是参加秋闱的举子吧,小弟乃是从福建而来,至京城办点杂事。与这苏老贼在大同有过些来往罢了。
各位,请至这边坐。”
许维把曹、尹、窦三人请到自己这张桌上来,又叫掌柜的上了两壶陈年女儿红及三四盘小菜。
四人觥筹之间谈笑风生,逐渐也熟了起来。
“鄙人姓许名九衡,还请教三位是?”
“我姓尹名状图,字楚珍。这位是窦光鼐,字元调。那位是曹锡宝,字鸿书。”身性开朗的尹状图主动给许维作了介绍。
听完介绍,许维不由吃了一惊。怎么这么正好,碰上了洪亮吉提起过的三位大才子。
洪亮吉离闽之前曾特别提到过他的几位好友,个个都才高八斗,妙笔生花,处事干炼。这其中便有窦、尹、曹三人。
许维倒不急着把洪亮吉的名号给抬出来,他想好好观察一下这三人。
“不知许兄在福建以何营生?怎会与那苏老贼搭上边了?”窦光鼐不解地问。
许维眨了眨眼,张口便是成堆的谎言,
“哎,一言难尽。鄙人有一远亲在山西大同犯了事,被判斩刑。万不得已,只能走这苏老贼的路子。这一来一回花掉了我三万两白银,才总算把我那亲戚给从大牢中搭救出来。”
“已被判死刑的人也能救得出吗,这王法何在?”曹锡宝天真地问。
“是啊是啊,这人还真被你给救出来了吗?”尹状图及窦光鼐也很是好奇。
说他们几个读死书没见过世面还真对了。许维解释道,
“这官场上对待死刑犯有真杀、假杀、套杀之分。”
“愿闻其详。”尹状图问道。
“这真杀自然是一刀毙命,再无活的情由。
假杀嘛,自然是表面死亡,其实还留了一口气。等刑场人散尽后,再由其家属抬走了事。
套杀,自然是移花接木,买个死囚来充数,只要上下都打点好一般也无太大的问题。”
死囚掉包,早已是下层官吏们频繁使用的招数,只不过是瞒上不瞒下而已。
诸位仁兄读的是圣贤书,哪会理解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我们再干一杯,不谈这个了。”
三人见许维是个即爽快又见多识广的人,所谈异事也多,不由都对其有好感。
尹状图在敬酒的时候随意地提了一句,便引起许维的注意来。
“许兄,你们福建可是出了个官场的另类呀,巧的是正好与你同姓。”
这可说到自己头上了,听听别人是怎么评价的也好。
许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尹兄莫非说的是许维许大人?”
窦光鼐在旁接过话头,略带崇敬的口气说道,
“楚珍兄说的乃是福建巡抚许维许大人。他可是国家之栋梁之材呀,不仅不畏权贵,还为民请命,铲除恶吏,着实令人拍手称快。”
“是啊,我大清现在像许大人般的良吏不多了。简直就是死一个少一个,都快绝种了,应该要申请朝廷对许大人进行重点保护,免得被和之流给糟蹋了。”爱开玩笑的曹锡宝调侃着说道。
你才死一个少一个了,老子我连三十都还不到,你就急着咒我死呀。老子怎么活也能活个一百八来着,离去西方极乐世界还早着呢。
虽然被曹锡宝笑骂了一通,可许维内心还是受用满满的,毕竟名声在外,好事情嘛。
“鸿书兄太爱说笑了,怎能如此损那许大人呢。
不过想想许大人连续扳倒山东巡抚国泰、山西巡抚金永骏、陕甘总督勒尔谨、闽浙总督陈辉祖,让贪婪者得到应有的教训,便叫人感觉大呼痛快不止。把我大清顶上乌云尽数扫除,还一片朗朗晴天于天下百姓,这才是吾辈之心愿所自爱。”尹状图畅快淋漓地说着。
许维打心里直摇头,真是书生意气呀。你以为这是在哪呀,这可是中国大清朝的治下,哪有那么容易就玩得转的!大清的贪官特别的多,比起前明来说,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随便抓十个官员来杀,八个是贪官,一个可能胆小不敢贪,但也绝对是庸官,也就剩一个可能不是贪官的官,比例实在是小得可以。再者说了,你除掉一个他又会冒一打出来,简直杀不光除不尽。只要那和在位一天,这大清就根本没有清的一天的可能。
“许兄,你觉得这许大人在福建的官声怎样?”窦光鼐问。
许维哪会砸自己的招牌,在三人面前把自己夸得好似千年才出一个的大清官,福建百姓爱戴其如再生父母,在许维主政一年期间,那简直是路不拾遗,门不闭户,贪官无所贪,百姓有所依。。。反正夸奖又不花银子,有多少好话就往里面堆砌,简直是说得天花乱坠,浑然忘记了自己姓什么的地步。
正在忘情地叙说着自己在福建的丰功伟绩时,突然间有人问了句话,
“许维许大人,您这些夸赞自己的话也未免讲得太谦虚了点吧!”
“不会呀,本大人历来是实话实说,从未夸大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