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得好,人要是倒霉,喝水都塞牙缝。这不,还没过三天,又让许维抓住一个整治吏治的事例,直让胡、薛二人脸臭不可闻,恨不得扑上去咬许维几口。
事源于许维到任的第四日,胡唯英的小舅子,也就是薛定山的妹夫,诸罗县吏房胥吏刘若雄刚要拔脚出县衙门,却与刚从民间微服私返归来的许维撞了个满怀。这一撞不打紧,却从刘若雄的袖内掉出张纸片来。
刘若雄正要伏身捡起纸片,却被许维伸手拦住了。许维眼尖,一眼便看出掉落到地上的是一张空白印信。许维把那张纸片给拾在手中,只片刻功夫,脸就乌黑一片,阴云密布,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刘若雄,也不说话。被抓了个正着的刘若雄面色苍白,半响辩解不出一声来。二人就这般僵持在县衙门口,引得许多百姓围观指点。
“刘书吏,你这是想做什么?”许维扬了扬手中的空白印信,口气不善地发问道。
刘若雄哪敢回答,口中只能唯唯懦懦地说道,
“求大人看在胡薛二位大人面上,放小人一马,必有重谢。”
不说倒好,一说许维气更足,脸上青筋暴起,赤红一片,差点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官吏?做错事不检讨,居然立刻拿亲戚当挡箭牌,还想公然贿赂。可知这诸罗吏治败坏到何种程度。
六房其他胥吏此时闻讯也都赶了出来纷纷向许维求情说道,
“大人,这刘书吏也是一片好心为一至亲偷办补牒,才偷拿出空白印信,并非受贿后把这空白印信转卖。还望大人能从轻发落。”
许维哪会这么容易便听信了众人的话,看情形分明便是有意打算转卖空白印信大赚一笔。这衙门中厚黑之事自己也有几分了解。
众人这般说词,是怕自己叛这个刘若雄一个受贿罪。按大清律例第九章第四十六条载,官吏受财,官要除名,吏要罢役。群吏分明是怕刘若雄被革役,故以没受贿为辞。
许维余光瞧见县衙之外已是围观百姓渐多,心内也有些兴奋度。索性给那些百姓看看自己惩腐的力度。这刘若雄要怪就怪自己投错了胎,结错了亲家,谁让他投靠了胡唯英及薛定山。自己正愁没借口打击诸罗的土强列绅呢!
许维嘴一张,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丝毫不带任何感情地大声冲着百姓方向演起戏来,说道,
“本官上任诸罗,为的便是惩治**,为百姓谋福利。对于此种贪吏岂能饶过?饶过他,百姓也不答应,你们说是不是!”
被许维一煽动,围观百姓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边慢慢地把衙门口给围个水泄不通,边高呼道,
“打扁这贪吏,关他个十年八年。。。。。。”声音那是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
帮腔的县衙胥吏也感到事情不妙,这刘若雄可能难逃知县大人的魔掌。
许维面带魔鬼般的笑容对胥吏们说道,
“本老爷我今日不治这刘若雄受贿之罪。”
胥吏们听后顿感悬挂半空的心落下一半,可还没等落稳,许维又冒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来,
“本县我要治这刘若雄一个窃印罪。
刑房书吏石破天,你给大伙讲讲这窃印罪该如何处置?”
见许维问到自己,石破天没来由的哆唆了一下,好像许维手中的屠刀要砍到自己似的,战战兢兢地带着颤抖的话音小声答道,
“依照大清律例,凡盗各衙门印信及夜巡铜牌者,皆斩。盗关防印记者,皆杖一百,刺字。”
“大声点,我听不大清楚。”许维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着实让石破天吓得不清,只能稍微大声地又重复了一遍道,
“依照大清律例,凡盗各衙门印信及夜巡铜牌者,皆斩。盗关防印记者,皆杖一百,刺字。”
“依法当斩是不是?”许维故意问道。
石破天额头上都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自己一句话出去,恐怕这刘若雄的人头就要落地了。但不答也不成。
“是!”从石破天口中终于吐出这个字来。
“来人,把这刘若雄拖到菜市口立刻斩决。”许维话一出,早被许维驯得服服帖帖的衙役,立刻杀气腾腾地从县衙内冲出来,把已经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的刘若雄给架了起来,半拖地走向菜市口。
在场的众位胥吏根本没想到新知县会避轻就重,不按受贿罪处置而是按盗印罪处置,直接把刘若雄送上了断头台,更何况这人赃都是知县所见,想抵赖都不成。
其实衙门里盗印偷卖之事时有发生,只是现在当管之官已没那么严格,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谁像许维这般痛下杀手。
许维不按常理出牌,又能下得了狠手段,一时间使得诸罗的土豪列绅都收敛了许多,不敢在外面作威作福,欺压老百姓,诸罗的天空顿时晴朗了不少。
可许维并没停止举动,他的三把火还没烧完。才过了三天,经过自己对诸罗的调查了解后,又有新举措陆续出台。他推出了十八条告示,开始按自己治县理念进行小范围改革。当然此次革新是不触及洋务方面:
《劝赈贷告示》,明确要求富户尽量将自家所积累的谷粟,借贷给农民,并不得收取利息。为保障此条顺利进行,诸罗三十三户富户的家全数被县衙役冲进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并由户房书吏仔细登记在册,按每周一户的原则强迫富户出借。
《谕矿徒告示》,要求从事采矿的人各回本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