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璎珞道:“行藏已败露,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雪竹咬咬牙道:“姑娘暂请在房里候我一盏茶时间,让我设法盗取解药,婢子知道岛上有一处秘道,势迫之际,宁拼毒发惨死,也要护送姑娘逃出岛去。”
秦璎珞道:“那,我和你一起去,也好帮你一起盗药,助你一臂之力。”
雪竹坚毅地摇头道:“不用了!你的身份不同,反倒容易惹人疑心。”说着,匆匆抹干泪水,便掩门而去。
秦璎珞在房中独自焦急地走来走去,他虽不畏死,却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受缚,何况她还有一桩难以排遣的沉痛心事,如果不能替宁无缺查明杀父仇人,以证自己无辜,就是死了,也难瞑目。
躁急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雪竹要她等候一盏热茶时间,但这盏茶的刹那,在她的感触上,竟像比十年百年更长。
她一会儿蹑足潜到房门口,侧耳倾听动静,一会儿又悄悄掩在窗后,舔破窗纸,向外偷窥。
临窗之处,有一张书桌,靠墙更有一列书橱,秦璎珞偶尔目光扫过书桌,忽然发现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斜置案头,已经翻过数页,那掀开的一页上,画着一幅图画。
她顺手拿起书来,见画上是一处山谷,两侧奇峰高耸,中央有条狭道,空际飘舞着点点花瓣,画侧有一句诗,写着:“飞花伴红泥,萧索碧蓝天。”
秦璎珞翻过封面,却是“碧罗秘册”四个字,心中微微一动,连忙塞进怀里。刚将书本藏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怪笑,道:“君儿丫头,已经全好了吗?”
秦璎珞迅速扭头望去,却见那性情粗暴的老婆子陶秋霞,正拄着钢拐,缓步踱进房来。
当下不禁心头一阵狂跳,连忙堆笑,答道:“我已经好啦。”
陶秋霞咧着一张大嘴,露出森森的黄板牙,哈哈笑道:“我说哩!什么臭小子,区区一掌就能伤得了咱们的君儿丫头吗?那些小蹄子见风就是雨,偏把那臭小子说得成了天上雷公,海里龙王……”
秦璎珞心里对这位老婆子十分寒惧,不敢多说,噤若寒蝉,默默踱到榻边。
陶秋霞钢拐笃笃连声,紧紧也跟了过来,关切地道:“来,君儿丫头,把那臭小子的相貌说给姆娘听听,下次让我遇见,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拐头,替你报仇消气。”
秦璎珞不耐地皱着眉,道:“他趁我不备,偷偷打了我一掌,连我也没看清楚是什么相貌,怎么告诉你?”
陶秋霞浓眉一沉,叫道:“什么?你连他相貌也没看见?傻丫头,临敌应变,怎么不用姆娘教你的那一套‘鬼影’步法?那种步法专为防范突击,最是神妙莫测,难道你忘了?”
秦璎珞随口应适:“我临时心里一慌,竟忘了。”
陶秋霞跌脚道:“可惜!可惜!唉!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千万要记住了。”
她见秦璎珞慵懒地倚在榻上,忙也在绣榻上坐了下来,牵着她的柔荑,柔声道:“好孩子,快让姆娘细细看看,几日不见,真的消瘦了许多,告诉姆娘,这次你收服了中原六大门派,心里高兴吗?”
秦璎珞心不在焉地应道:“嗯,高兴。”
陶秋霞笑道:“这一来,你成了中原武林新盟主,姆娘也跟着你好好享几年清福。”
秦璎珞又应道:“嗯……”
陶秋霞突然笑容一过,道:“啊!让姆娘看看你腿上旧伤怎么样了?没有被人看出破绽来吧?”
秦璎珞大吃一惊,赶忙把双脚收藏到榻下去,忽道:“没什么,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陶秋霞脸上掠过一抹失望之色,叹道:“君儿丫头,你变了,从前你对姆娘一向亲热,怎的才几日不见,竟显得生分了许多?”
秦璎珞忙堆笑道:“谁说的?姆娘你真会多心,我只是心里烦,不想多说话。”
一面说着,一面忙也握着她的手,故意做出无限依偎之态,心里却直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生焦急。
那陶秋霞被她虚情假意,逗得感触万端,紧挽着秦璎珞的香肩,喟然道:“好孩子,难为你这片孝心,如今你既是殿主,又是天下武林主宰,姆娘无儿无女,从小带你长大,你就是姆娘的乖女儿,你再不孝敬我,谁还会关心我这老婆子呢?”
秦璎珞见她唠叨着没有完,心中更是焦急。
这时,她又盼雪竹赶快回来,又怕她贸然推门进来,冲口说出什么话,引起陶秋霞疑心,因此意乱心烦如坐针毡,默计时间,一盏茶时光早已过去了许久,为什么雪竹竟会去如黄鹤,不见影踪呢?
这时,陶秋霞正与她依偎而坐,绝未防备,要是秦璎珞突起发难,可说很易得手,但她却因为没有得到雪竹消息,迟迟不敢妄动。
又过了半晌,陶秋霞兀目唠叨不休,并无离去的意思,长廊上,忽然传来急促的步履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