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说到这里,说得正起劲呢,那躺在椅子上的宁无缺,忽然轻轻“嗯”了一声,表现出了些许生命迹象。
诸葛瑾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宁无缺的脸上虽仍赤红如故,然,身子却在缓缓地蠕动,显见“涤垢丸”的药力业已充分扩散,在四肢百骸之间均匀行开了,宁无缺是否能够如愿清醒,就在这片刻之间了。
这时,诸葛瑾使了个眼色,示意一旁的珂儿将宁无缺扶了起来,让他好好地端坐在座椅上,他过去略微一把脉息,便一语不发,以左掌搭按在宁无缺的背心“命门穴”上,闭目运功,催气直透他的内腑。
落凤头陀公孙问见状,向珂儿咧嘴一笑,道:“珂儿丫头,这可不能怪伯伯不继续往下说了,谁叫你爹也看中了这个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一等一好女婿,抢着替他治病……”
诸葛珂儿粉脸羞得红彤彤的,黛眉一扬,娇羞、薄嗔、紧张等各种混杂一起的神色,都一齐显现在了她的面颊之上,要不是因为她此时双手紧紧扶住了宁无缺,抽不开身子来,真恨不得过去掴他几个耳刮子才解气……
落凤头陀公孙问兀自哈哈笑着,自行去桌上抓过了酒瓶,咕噜咕噜,一下喝了两大口,接着抹了抹嘴唇上的酒渍,又道:“珂儿丫头,要是人救不活,一番苦劳,便教付诸东流,唉!叫我老和尚见了,也颇难过,唏嘘不已了……”
这一句玩笑话还没有说完,诸葛珂儿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呼:“呀!谢天谢地,他总算醒过来了!”
宁无缺果然已经悠悠醒转,但那一双神光焕散的眸子,才略微一眨,很快便又闭上了,呼吸,渐渐有了一点声息,显然,那粒‘涤垢丸’,对他已产生了无穷无尽的作用。
诸葛瑾略带倦色地收回了手掌,闭目静静调息着,一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诸葛珂儿却忍不住往宁无缺身前凑上去,轻声慰问:“喂!你……你觉得好些了吗?”
宁无缺听到她甜美知中犹带关怀意味的声音,很快便有了反应,第二次艰难地睁开失神的双眼,努力清了清眼前的视界,缓缓向茅屋中打量一遍,嘴唇微微牵动,用一种低微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这……这是……在哪儿?”
诸葛珂儿见他已能开口说话了,说明恢复得还不错,便不由得欢喜万分,立马答道:“这儿是咱们的家里,我们都是好人,没有恶意,你不用害怕。喂,我问你啊,你好好地为什么会吞下要命的七散尸鸠毒呢?又怎么会从君山顶上跌进了湖里呢……你难道真的不想活了吗?”…
她好像是有满肚子的疑问,恨不得一下子都能问个清楚明白,然,方才说到这里,自己也嫌太过急切,忙又羞臊地一笑,道:“啊!不好意思,我实在问得太多了,假如你感到很累的话,先休息片刻,等一会儿再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咱们吧!”
宁无缺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已渐渐有些明白,必是自己喝下“七散尸鸠毒”,陷入了昏迷之中,跌进湖水中以后,被这户好心肠的渔夫人家给救了起来。
可是,此时,他的胸腹中仍然有股火热的热团,凝而未散,浑身乏力,眼皮更是有如铁皮,重如千斤,于是,他只好又闭上了眼睛,嘴边,犹费力地喘息着迸出一句感谢的话:“多谢……姑娘救命大恩…”
诸葛珂儿开朗地眨了眨眼,羞涩一笑,道:“喂,你别只谢我一个人,虽然是我和我弟弟铁柱把你从湖里打捞起来的,然,若非和尚伯伯和我爹爹有灵丹喂你吃,运功助你游行气息,发散药力,恐怕你还不能……”
落凤头陀公孙问不待她说完,笑着打岔道:“好啦,好啦,人家精力还未彻底恢复,你别净唠唠叨叨,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有什么话,等一等再问还来得及的。”
诸葛珂儿瞪了他一眼,嘟起红菱似的小嘴,娇嗔道:“我自个儿当然晓得,谁要你来多嘴!”但她终于又耐不住,转头向宁无缺问道:“哦!对了,你还没告诉咱们,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呢?又来自哪里?”
宁无缺尝试了好几次,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力气再睁眼,只好就这样闭着眼睛,老老实实答道:“在下姓李,叫宁无缺,是黄山人士。”
诸葛珂儿“哦”了一声,又笑道:“啊!李公子,你为何会想不开,吃下高浓度的七散尸鸠毒呢?”
宁无缺闻言,眼角的睫毛微颤,长叹一声,悲哀道:“唉,此事曲折颇多,实在一言难尽……”
接着,他便把洗心殿主殷无邪遍发请柬,邀请武林七大门派聚会君山,以五瓶“七散尸鸠毒’迫使各派就范,自己抢救不及,吞下毒液的这些经过,大致地说了一遍。
说完这些长话,宁无缺已累得连连喘息不已,呼吸仍有些困难,胸膛已见剧烈起伏。
诸葛珂儿姐弟,落凤头陀公孙问听了,全都大惊失色,互相对视几眼,自忖就在洞庭湖滨,竟未听说武林中何时发生了如此不得了的大事?
此时,诸葛瑾也调息完毕,宁无缺的那些话,他自然也全都听在耳里,不由脱口道:“好孩子,难得你年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