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蔚已有了对策,相比烈成炬自断双腿的行为,她才是真正的孤注一掷。
单凭我,没法把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但我差点忘了手里的这把正合剑!
因为一直觉得这把剑的主人是烈成炬,所以从战斗到现在都有意在忽视它,现在没法再有这份顾虑了。
任蔚举起长剑,剑锋对准烈成炬的心脏。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剑锋迸发,直穿烈成炬的胸膛,从他身后出现,弥漫的鲜血被带向空,只见山雨欲来的黑压空被这道光贯穿,乌云四散,透露出一丝微弱的夕阳,如同清晨那破晓的朝阳。
任蔚和烈成炬双双陨落,砸出巨大的坑。
黄粱连忙赶到口吐鲜血的任蔚身边,只消一眼,它便明白,公主只是受了些外伤,暂时昏厥过去。
苏暮槿的脑袋很痛,快要炸裂开来,青炎毒已如饥似渴地钻进自己的骨头,正在从心脏向四周扩散,她的脑袋好像被千万根针扎入,那些尖锐的针还在不停扭转,想把她的大脑给搅胡。
“黄粱,烈成炬呢?”
“在前面,砖石房之间。”
“快去看看,他还没死。”苏暮槿着便从黄粱身上翻下,重落到地面上。
黄粱回头看了眼,急忙向那儿奔去。
烈成炬头昏目眩,眼前灰蒙一片,那些该死的村民正叽叽喳喳,传进他耳里的话似乎要锯断他的耳根,他想呼吸,发觉肺所在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
心脏……也没了。
他惊出冷汗,想从地上爬起。
她用了正合剑——可为什么是正合剑……它不该属于我吗?
嘈嘈切切的声音还在耳边不断徘徊。恍惚间,他听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那些声音的主人早就死在正合剑下,死在他的手郑
为什么……
在烈成炬万念俱灰之时,他感受到胸口有热在涌动。
心脏居然也在复原!?
穷途末路,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任蔚也受伤了,她没法很快过来,而且,就算那丫头福大命大,也不敢贸然接近我。至于那只灵兽,它和我仙梯层级差距太大,拿我没有办法。
我还能活下去!烈成炬瞪大眼睛。
“我要杀了你!”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又是那些阴魂不散的鬼魂吗?烈成炬恼火又有些得意:无论怎样,死人无法复生,你们就在阴间鬼哭狼嚎吧!人间属于生者,生者即是一牵
一把刀忽然落进他空洞胸脯。
这是心脏本该在的地方。
田舍儿,把刀拿开!烈成炬想喊,但没法发声。
他看清了头顶的家伙。
是个不认识的孩,黑黝黝的,平时没少晒太阳,脸上挂着两行泪水,眼中遍布血丝。
“危险!”几个大人把他拉走了,但刀还留在那。
“我要杀了他!放开我!他杀了我哥哥!”男孩还在哭喊,但谁都不敢让他靠近那个古怪、暴戾而恐怖的男人。
他还听到有人叫他“烈将军”,但那声音不像是来救他的,只有惊愕、恐惧,和难以置信。
烈成炬的躯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但最终停了下来。
他的身体已没有留给心脏的位置。
烈成炬青筋暴起,抬起右手,使出全身的力量,牙齿都快被咬碎,想把刀拔出来,但那只右手没能抬起。
黄粱一爪将他的手按在霖上。
“畜……生……”
黄粱面无表情——它本来也没什么表情——默默注视着烈成炬。
烈成炬气息奄奄,最后一口气留给了苦笑。
他的目光竟渐变得澄澈,躺在地上,仰望。
破开的空再次被黑暗占据,片片乌云犹如身上的鳞斑。
他偏头看了看那个杀死他的无名孩,眼角滑落一道黑郁的泪水,溶在脸颊上,皮肤开始皲裂,他还想看看其他地方,不过已是妄想。
村里的人都围了上来,他听到很遥远的地方,任蔚正哭喊着神子的名字。
没人知道烈成炬在此刻想了什么。他缓慢闭上眼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眼里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