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一室沉默。
红黑色漆木窗扉在夜风中嘎吱微动,连带着,一旁灯架上的烛火,也在缓缓跳跃,忽明忽暗。
地上两道颀长的影子,也在浓淡之间不断地变换着。
寻绯墨垂眸盯着自己握着的如皓玉般的手腕。
那是一只极为好看的手,骨节匀称,白皙修长,如竹节一般,却透着几分冰凉,是那种没有一丝温度的白皙。
甚至都看不出青筋血管脉络走向,一片莹白。
就连触感,都是那种灼人的冰寒。
在不动声色松开连枢手腕的时候寻绯墨偏了一下眼眸,转身走到了窗边,将敞开了红黑色漆的雕花木窗,一下子将外面的冷风与雾气隔绝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在窗边,一个站在房间中央,久久地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的沉默,便是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寂静地,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很是清晰。
“你……什么时候离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连枢妖娆中略带低沉的嗓音溢出薄唇打破了一室的静默。
寻绯墨看向那道绝艳倾城的红影,薄唇微启,“国宴之后。”嗓音并不是那种单纯的清冽,还有几分明艳绝伦。
与他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一般,绯衣如火,灼烈清冽。
这分明算是两种游走在极端的情绪,可是,在寻绯墨的身上,却得到了很好的融合。
听到回答,连枢微蹙了一眼精致的眉眼,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寻绯墨没有说话,瞳湖清幽的看了连枢半晌,然后缓步走到她的面前。
一人红衣泣血,一人绯衣如火。
一样的绝艳,不一样的气质。
却都是令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如火的绯衣之上,将绣着墨色曼珠沙华花纹的衣襟往下拉了几分,露出了光滑修长的脖颈,以及右肩下方精致如玉雕的锁骨。
另一只手自连枢左肩穿过墨发,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右手带了一点力,轻轻一按。
将连枢带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
整个过程中,连枢那张精致邪魅的容颜之上,都幽深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任由寻绯墨施为。
一双邪魅的丹凤眼,自看见对方熟练到似乎已经做过千万遍动作的时候,就如染了墨迹一般,透不出一丝明亮的光。
沉入幽潭。
轻俯在对方的肩上,削薄的唇贴在寻绯墨的脖颈之上。
有些微暖的温度,自薄唇缓缓传来。
连枢本就幽深的眸子,更加深邃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脖颈,连枢浓密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忽而翕动了一下。
扑扇扑扇!
睫毛轻轻地扫过脖子,有些微痒,更多的是酥麻。
那种无法言说的苏曼之感,让寻绯墨的眸子,瞬间泛起了一抹涟漪,幽深了几分。
落在连枢后脑勺的手,有些旖旎暧昧地轻抚着她的墨发。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僵持不下。
沉默之间,寻绯墨另一只如白玉般的手,轻轻地落在了连枢的脖子上,自指尖传来的,依旧是那种似乎凝了一层冰霜的温度,凉地他的心都有些悸然。
缓缓扣了一下连枢的脖子,不重,却也不算轻。
只是,连枢面无表情的面容,眉梢轻蹙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就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清浅的呼吸,带着幽幽的茶香。
是清雪回甘的清幽。
很好闻。
是她喜欢的味道。
也是那个时候,漫天席卷而来的令人作呕到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血腥中,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寻绯墨清幽的声音在连枢的耳边缓缓响起,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幽凉,“连枢,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让你死,便是你自己,都不可以。”
话语,很沉。
听到寻绯墨的话,连枢削薄的唇微微一抿,伸手环住了寻绯墨精瘦的腰身。
唇动了动,牙尖直接咬在了寻绯墨的脖子上。
没有留情,甚至可以说是咬地极狠。
直到牙齿嵌入了对方的脖颈里面,口中弥散开来淡淡的血腥味,连枢才松开牙齿。
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刺痛,紧接着,寻绯墨便能清晰明显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流出身体。
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缓慢。
也能感觉到,那冰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唇,渐渐回温。
看着几乎是在倾身靠在自己怀中的红衣少年,寻绯墨眸子有些幽深。
寂静的房间里面,除了偶尔传来的吞咽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有些暧昧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寻绯墨只感觉肩上一重。
连枢抱着他的手也微微一松,漂亮的眼眸已经阖上,精致无暇的面容此刻没有那种沁入心骨的邪魅,显得有些难得的安静乖巧。
甚至可以说,有些柔和。
寻绯墨轻叹了一口气,偏低的嗓音似乎是带了一抹浅笑。
丝毫没有管理自己脖子上尚在渗血的齿痕,寻绯墨将已经昏睡过去的连枢打横抱起,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薄唇勾出了一抹淡笑,幽幽一叹,听不出情绪地低道了一声,“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这么乖巧!”
“乖巧地不像话,就像小猫一样!”末了,寻绯墨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