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京中礼部的考卷重审没有结果,陆琮放人先休息一日,他则是亲去考场查探情况。
一日下来仍是没有结果,正当情况陷入焦灼之时。
邻里周边地区的抗议声也传进了京城,陆琮听闻后,当即派人分散各地去打探。
这一打探才知道出了大事。仿佛联合好了似的,在放榜当日,各地抗议声起,所有平民学子聚集一起,强烈抗议统考的不公允。
虽然官府有制压,但没有丝毫效果,反而让情况愈演愈烈。
陆琮得知此事后,立马将京中戒严,并严令手下禁卫军把手城门。
好在举措得当,下令及时,禁严的第二日,竟有大量闹事之人想要进京抗议。
落榜学子怀疑秋闱作假,义愤相邀来京中宫门前闹事,只不过最后都被挡在了城门外。
有苦诉苦,有冤申冤,学子怀疑红榜有假可以,出声抗议谴责也行,但想要聚集在京中闹事,陆琮绝对不会容许。
一眼望去,城外的人携棍带棒,脸上皆是凶狠愤怒的模样,想要出城的百姓都被吓了回去。
来人太多,城门口的守卫薄弱,陆琮加派了人手,将京城牢固守住。
只不过,如此一来,城外的人进不来,城内的人也无法出去。
整个京城严闭了三日,直到皇上下令彻查秋闱舞弊一案,城内城外的焦灼状况才渐渐缓解。
只不过,八方城门全然开放了不过一日,京内稍微缓解的局面再次发生突变。
礼部司内,周尚书和荣侍郎两人整日端着考卷细看,誓要寻出破绽来。
经过反复的比对和查证,在皇上下令彻查后不久,荣侍郎终于察觉了异常之处。
“好,实在是太好了。”他神色激动,拿着考卷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似乎格外兴奋。
见荣侍郎陷入癫狂的模样,周尚书十分担心。
该不会审阅太累,脑子出问题了吧。
唉,年纪大了,还真是不能不服老。
“向文,你觉得累了便回去歇息,不要苦熬着,身子撑不住的。”周尚书出声劝慰。
荣侍郎连忙摇头,兴奋道:“我不累,你快过来看。”
周尚书无奈,只得走到荣侍郎身边。
他朝他手里的考卷上望了一眼,随后眉头皱起,颇为不解地问道:“这篇文章你反复看了不下数十次了,就算写得再好,也不用如此激动吧。”
“哎,你看仔细些,觉得这篇文章写的如何?”荣侍郎把文章递给他,示意他认真看。
周尚书奇怪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得接过文章,通读了一遍。
读完最后一字,荣侍郎当即问道:“如何?”
“开端大气,结尾精炼,中间处比之前后虽稍有逊色,但也时有精辟句冒出。总而言说,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周尚书认真点头,随后看向荣侍郎,问:“然后呢?”
“你再看这篇。”荣侍郎又递来一篇。
周尚书可真是不想再看了,连着数日看问,他如今都快要看吐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篇。”荣侍郎眼神坚定,似有着十分的把握。
见他如此肯定,周尚书这才勉勉强强接过来。
只不过,他方看了两眼,眉头便紧紧皱起。随着时间的推迟,他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就如同咽下了黄连一般。
好不容易将文章读完,他看着脸上仍挂着笑的荣侍郎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给我看的这是什么,全文狗屁不通,毫无逻辑可言。这都不能被称之为文章,只是一堆胡乱凑起来的字而已。”
“这就是症结所在。”说完这话,荣侍郎严肃了脸色。
他将两篇文章摆放在一起,随后抬手一翻,指着后面的名字道:“这两篇文章是同一人所作,期间相距时间,不过一月。”
周尚书闻此猛然怔住,脸上的不解烦躁也随即转换成了震惊。
不等荣侍郎再次开口,他立马低头去比较两篇文章,“确是同一人所作,这字迹都一模一样。”
“再怎么突飞猛进,一月的时间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他喃喃说着,呼吸一紧,真相已是呼之欲出。
“考题泄露!”荣侍郎说出心里的猜想。不,这不是猜想,这是事实。
难怪文章没有问题,考场没有问题,监考的考官也未发现异常情况。
想来考题泄露后,知题的学子提前准备,把写好的优秀文章背下,到了考试时默写出来就行。
可这样一来,中榜百人中,谁做谁默,又如何分得清呢?
周尚书无解,只能将情况告知给陆琮。
陆琮得知这一结果,脸上显出了然的神色,“难怪各地中榜的学子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也只有他们才出的起钱。”
周尚书闻此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陆琮没有答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其中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跟我进宫一趟。你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向皇上解释。”陆琮提醒他一句,随后大跨步朝外走去。
考卷泄露,礼部当负首责,周德厚身为礼部尚书,自然要第一个去向皇上请罪。
礼部司门口,陆琮翻身马上,快速驾马穿过京街,他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着墨黑禁军服的男子,皆是神色凝重且冷冽。
街上路人见到这一幕,远远便躲开了。
周德厚出来时,街上早已没有了陆琮的身影。
“快快快,立马进宫。”他手里拿着两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