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咋起,我们屏息朝着那个方向观望,但是,谁都没有动弹。
“呀,你们看!那是什么?”
死人魁习惯性地大惊小怪,冷不丁在寂静中发出一两声鹤鸣。
我不以为然,顺着他的声音看去,见远处确实有一片移动着的黑色物体,从遗弃的废墟的间蜿蜒而出。
“着火了?黑烟!”我不禁也惊叹出声。
“不是烟,像是黑雾!”
老妖一向比较沉着,判断往往更客观……
黑雾贴着地面在快速蔓延,所过之处废墟上的建筑,渐渐被它包围失去了轮廓,犹如无数的黑色练蛇。
很快,什么都看不清了,所有的物体全部淹没在浓浓的黑雾中……
“不好,別在柱子下了,找快个地方躲一躲!这黑雾不寻常!”
死人魁叫道。
……
没地方可躲!
黑蒙蒙的,周围能见度为零。
死人魁摸到一个旮旯,我们从缝隙挤进去勉强能蹲在里面,是一个什么建筑的死角儿。
死人魁掏出三个口罩,分给我们一人一个。
“能防毒,快点戴上。”
……
黑雾遮天蔽日,三个人挤在一起,开始能蹲着的,时间久了,蹲不住了干脆坐下来。
这黑雾什么时间能散去,不得而知。
从缝隙看去,雾是越来越浓了,肉眼能看见它在流动,大块大块的黑团。
枪声没再出现,一切归于死寂。
我看着看着,竟然起了瞌睡,控制不住地睡意一阵一阵地麻痹着大脑……
……
听见蛐蛐儿的合鸣,闻到的草的清香……
再睁开眼时,举头一看,哇,看到月亮了,大如车轮的皓月!
我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深山谷底能见着人间的月光真不容易。
突然想起来了,莫名其妙的枪声后,黑雾肆虐,我们三个人躲到一个旮旯里。
黑雾持续得太久了,我不知不觉给睡着了。
黑雾呢?旮旯呢?
诶?他们俩呢?
我这是?
周围不再是荒漠废城,而是芳草戚戚,绿汪汪的小土坡,夹杂着虫鸣。
那座鬼城呢?
凭空消失了?
眼前,月光泻在草地上,说不出的祥和…….
这真怪了,睡了一觉一睁眼,置身世外了?
摸了摸背后,背包还在,衣服还是分不清颜色、脏兮兮的迷彩服。
这不是梦!
我跌坐在草地上,卸下背包,取出指北针。
指北针没失灵,北在前面。
前面似乎是一片小树林儿。
我泼出去了,扯开嗓子喊死人魁和老妖。
空旷中回荡着我的声音,感觉地球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会儿,我倒是希望这么一喊,能喊出条吊睛大虫来,证明这个地方的真实性。
然而月华下虚空,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办呢??
得了,打道回府吧,来的时候,马队长指的北边那只孔雀山包我记得十分清楚,往北去,找山包!
小树林挺远,走了个把钟头才接近。
那个幽静哦……
幽静得有些瘆人。
我暗自“呸“自己,手里有枪,长的短的,包里还有一枚榴弹,怕个鸟。
给自己壮了壮胆儿,径直走了进去。
月亮皎洁,透过小树洒在地上,斑驳陆离,这多少给了我不少安藉。
……
原来,自己的脚步声也会如此恐怖。
“擦擦擦,擦擦擦”
嗯?我站住了,停止了前进……
“擦擦擦擦”还是继续……
不是我的脚步声?
那这是什么声音?
很亲切,很耳熟……
我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擦擦擦擦擦”
啊呀,我靠!
磨刀声!
我家老房子隔壁住着秦大爹,镇上的肉户。
从我记事起,他家早上不到五点,准会传出霍霍的磨刀声,毫不夸张地说,“擦擦擦”伴随了我的童年、幼年、青少年……
太熟悉了!
我经常把这种韵律当作调整睡眠的天籁之音。
树林儿里有人在磨刀!半夜磨刀?磨刀干什么?
这会儿,听到“擦擦擦擦”声,我淡定不了了,浑身不自在,头皮发炸、惊恐之余,竭力听准了声音的方位,蹑手蹑脚靠了过去。
……
一小片空地中,一个女人的背影,坐在一块石头上,正一前一后摆动着身子,卖力地在磨刀…..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侧身窥视。
女人的发型很奇特,高挽着一个倭堕髻,身着麻布衫,麻布的颜色和树皮一个色,天然的伪装色。
我想了想,决定绕道而行。
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家出现在树林里,对着月亮“霍霍“地磨刀,太不寻常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别招惹她。
现在,有人说她是鬼,我都信!
我悄没声儿地转身,刚要离去。
霍霍的磨刀声停了,我下意识地想转身看一眼。
忽然,我的眼前一晃,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惊呼……
磨刀女人挡在我面前。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张兔子般三瓣嘴毫无血色地微启着,对着我吹出一个声音:“又一个…..”
“你,你是谁?”我结结巴巴地问。
惊恐地看着这个女人,女人没有理我,机器般地“嘎巴嘎巴”扭了扭脖子,嘴型不动,继续吹出鬼魅的气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