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着众人,林牧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一番威势鲜有人能及,激越的说道:“天下群起,大争之世。不争,何以存国?不战,何以保国?啊?”
见无人以对,不怒自威而道:“周!兼天下而立七十一国,众星拱月而护周室,自周灭之后,天下群起,先祖武皇帝起兵建立晋皇朝,立国之初,武帝励精图治,有争心故使晋国成为天下列国皇朝之其一。然则今之晋国正是因为不战!不争!致使国土沦丧,国不将国,往昔割地以求和,今朝自贬以苟存……”
“晋国!”林牧托着长长的余音道出这两个字,响彻在整个庙堂大殿之上,并环视着众人而道:“……已经无地可割让!也无号可自贬!天赐良机近在眼前,再不争,国必亡矣!”
此时此刻的林牧犹若一末代国君一般,卫庙堂大殿之上惟闻他的咆哮般的哀鸣声,面向一众朝臣逐个的指了一遍,神色间满带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寂寥的离去。
“散朝!”
林牧一走,宫侍的声音紧随而至的响彻大殿,国君一走,朝堂之上顿时嘈杂讨论,匍匐在地的几个“死谏”臣子也站了起来,却是不该如何是好。
强国,有谁不想?晋国越强领土越大,世卿贵族的封地也越大,晋国公族与世卿一族利益是绑在一起的,谁不想晋国是天下大国、强国,如那皇朝一般?
朝已散,庙堂大殿之上的臣子各怀心思,开始陆续有人离去,宁元却是走到了孙谷旁边,当前晋国权倾朝野的三卿走在了一起,司马大将军宁元带着疑惑又焦虑的说道:“左司徒,王上即便要伐国也不能言于庙堂大殿之上啊。”
“司马将军多虑矣,伐梁?说出去天下人未必信,晋国之力何以伐梁?”石昊反问一句,宁元顿时哑然,前者又迟疑的看向孙谷问道:“王上这是……”
“王上说,天赐良机是何意?”孙谷忽然打断对方的话,问道,三卿顿时各自对视,面面相觑,孙谷忽然悠悠然的说道:“王上此举,颇有深意啊!”
难道王上真的有办法从梁国手中虎口夺食而安然无恙?三人都看出了彼此的隐晦之意,孙谷抚须微眯着眼睛,一副老来成精的样子,慢悠悠的说道:“王上虽年轻却有武帝之志,更有强国之心,国之大幸也!走,我等前去求见王上解惑如何伐梁拓土!”
此时此刻,宫廷深处的林牧早就一改殿前的模样,桌上摆着一席美食,吃好喝好啥也不急,闲来无事还询问了一番名唤铃儿的侍女,俊郎的林牧惹得铃儿绯红羞涩,少女初成,样貌不及祸国殃民的程度,却也长得水灵清纯。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妻,还独自生活在那大泽山之中,如今自己已经登基为王,不知何时能够成为自己的王后?
他紧握手指,一定要尽快解决所有的绊脚石。
孙谷不愧是宦海的权臣,此刻的林牧正悠悠的等着来人求见,已然被他料到。铃儿为林牧酌酒一杯再饮而尽,惬意的回想着大殿之前的一番表演。
秋风萧萧,有情渲染,情感表露,感真之至,林牧都忍不住为自己赞叹一声,帝王心术已经小成了,父皇放心吧,晋国强国指日可待。
立于大争之世,游弋于庙堂之上,没点心术根本就混不下去。
大殿之前做的这一幕末代国君咆哮的哀鸣戏份,其目的主要是为了给那孙宁石等世卿贵族看的。
毕竟晋国亡了,晋国的贵族也丧失封地沦为庶民,投诚或可苟存,却再也没有了权力,对于他们来说亦是一荣俱荣,现在的晋国的确已经没有地可以割的了,若割地便是割他们的封地,若晋国亡了那依附晋国而存的世卿贵族们不亡命却也要亡了富贵,这显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林牧若是真能开疆拓土,壮大晋国,那么世卿贵族们同样能够因此获得利益。
这么卖力的演戏,无非就是一个利字一马当先,藉此维系在一起。
林牧此番卯足劲了的演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刚刚执掌晋国,而世卿贵族寄生在晋国上下,不依靠他们根本就是寸步难行,这道坎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还得对这根弦的把握张弛有度,这样的局面,非常人不可驾驭,非雄主不可破局。
“孙氏、石氏、宁世、孔氏、北宫氏、南氏。”林牧持酒杯微微摇晃,喃喃自语。
这些便是一百来年依附在晋国的世卿世禄贵族,早知道他们也是前朝的世族,武帝立国之时还是需要依靠他们统治帝国。
除了孔氏以外,其他老世族基本出自世袭公族,这些世卿贵族利用他们手中享有的世代居官位的政治优势和采邑(食邑、小邑)的经济地位以及率军出征讨伐的军事实力,充分的开拓家族能够享有的权力空间,久而久之,晋国国政便成为这些卿族大家轮流执政的状态,君权榜落,形成了世代为卿的局面,有的家族甚至出现“五世为卿”。
这样的垄断局面直接导致无数寒门报国无门,很多旷世大才,都报国无门而无奈的奔走他国。
林牧很清楚,想要在这大争之世,以今天在夹缝求存中的晋国为根基同天下列国争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同时也不能放过任何一次图强崛起的良机,要做到这样的程度,莫不把中原天下的“时”与“势”结合起来发挥并利用到极致才有可能,但是四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而今的林牧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