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船首青铜打造的基座上竖立着一根散发着幽幽光泽的铜制旗杆,在三罗步高的旗杆顶端,迎风招展的狼头旗帜上那狼王的獠牙在卷曲的旗面中若隐若现,粗犷的线条勾勒出它的凶猛暴戾,展现出磨牙吮血的贪婪。
除了之前在木船周身警戒的那七名战士,木船不大的甲板上再次多出了四名身着轻甲的青壮男子。方块状的甲片被坚韧的皮绳连起,缀在他们的身上,胸前后背不出意料地是整块的青铜,而诸如手臂关节之类的位置则是小片的铜甲,在增加了灵活性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降低了防御的强度。
很显然,他们的定位也正是灵活性的兵种,人手一把的短剑更是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而与之对应的,那七名强甲的战士手中的武器也换成了青铜的长矛,短剑插在他们的腰间,剑柄上已经干涸的血渍使任何人都不可能忽略他们的战斗的意志,这是一群真正的战士。
海风带着咸味拍打在卡西莫斯长出一层胡茬的脸上,他蓝色的眼睛中倒映着蔚蓝色的大海,有一群海鸟从远处的天空中飞过,依稀可以听见它们短促的啼鸣。
“卡西莫斯船长!”
年轻的战士绕过甲板上一排木板背后站着的三名弓手,迈着带有些许激动的步伐小跑到中年人面前。
“梅特罗又发现了新情况!”
“那十几个人影身下的圆形黑影并不是船,而似乎是某种海兽!露在海面上的,极有可能是它的背部!”
卡西莫斯闻言瞳孔一缩,不由得握紧了腰间阔剑的剑柄,他转头紧紧盯着提米亚,“消息是真的吗?”
“梅特罗说,他以奥托家族的荣耀起誓,他看到的,就是这些!”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早晚也会遇到的敌人呐。”卡西莫斯微眯眼睛,凝视着广阔无垠的大海,语气带上了凝重。
“早晚也会遇到的敌人?”提米亚轻轻念着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什么,言语变得磕磕绊绊。
“您是说神灵?”
“不,并不是神灵,”卡西莫斯将左手中提着的头盔再次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是的眷者。”
“我们要与神灵的眷者战斗吗?”提米亚握紧了手中的短剑,“为了奥古斯都而战!”
“任何阻挡在帝国征服世界路上的存在,都是必须消灭的敌人!”
“你说得对,提米亚,”卡西莫斯看着勇气蓬勃而出的年轻战士,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要征服迦太基,这些挡在我们征服之路上的石头,都必须被清除,哪怕是神灵。”
船长卡西莫斯看着年轻的战士离开,眺望海面上隐隐可见的那颗黑点,隐约的不安从他心中蔓延而出,“大祭司的预言竟会出错?神灵的眷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要知道,战争还没有开始呢。”
他的目光隐隐瞥向船舱里放着那个蓝色的盒子的位置,理智和战斗的**交杂着,“真是麻烦。”
……
海妖看着远方的那艘船只渐渐靠近自己等人的位置,看着船上高高竖起的杆子上一个紧紧盯着帕帕罗的人类黑影,心下忽然觉得有些郁闷。
“冕下,”她忍不住询问,“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靠近吗?”
“是的,难道这样不好吗?”青年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海妖,黑色的眼睛眯起,就像一个即将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孩子。
“可是,”海妖露耶已经渐渐习惯了青年不时变换的各种行为方式,她觉得面对一个仿佛是由许多个不同的人组成的一位存在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您想要什么,直接让他们奉上岂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还要绕一大圈呢?”
“露耶,”青年阿莱曼摇了摇头,“那样多没意思,我喜欢看到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况且,”阿莱曼继续笑着,“那船上的,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的一角。”
“冕下,是什么事情,”露耶站在阿莱曼身旁,犹豫了片刻,看到对方毫无变化的脸色,终于坐了下来,“你能告诉露耶吗?”
“一个走在英雄之路上的人类,一场即将进行的战争,”青年的口吻轻快,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名新神诞生的前奏。”
“新神?”露耶红润的嘴唇张大,“听族中长老说,世界已经有八百年未曾诞生过新的神灵了呢,没想到在我活着的时候,可以看到新的神灵诞生。”
“你族中的长老,怎么知道世界有八百年未曾诞生过新神呢?”阿莱曼饶有兴趣地问道,海风吹着他的短袍摆角扫到露耶的小腿上,海妖的脸色微微泛红。
“神王会为每一位新神加冕,为们戴上由世界树枝叶做成的绿冠,那一刻,整个世界的生灵都会生出感应,知道新神的诞生。”
露耶解释着,她奇怪于冕下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不过只要是她知道的,她一直是有问必答,不会有丝毫隐瞒。
她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她便轻易不会再反悔,因为海的儿女既像海浪一样多变,也会像礁石一般顽固,即使被大浪打得粉碎,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
就像她对于海神奥索拉的仇恨。
“神王加冕?”阿莱曼笑着摇头,“如此着急给权柄的掌控者打上烙印吗?看来它现在,已经很不好过了。”
“烙印?不好过?”露耶听到阿莱曼的感慨,觉得这些词语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