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必归向他,凡向他发怒的,必至蒙羞。”
《贝经以色利书》
自天际之上的乌云中倾下的暴雨逐渐变小,漆黑的大海也将狂暴的姿态收敛,美丽的海妖上半身探出海面,绿色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芒,看着不远处起伏的波涛下那庞大的黑影。
“即使你拥有萨斯基亚的勇武,博纳德的智慧,也终究只是凡人。”
海妖红唇微张,语气中不知是自豪还是惋惜,“我的背后是海神,这是我的主场。”
“对海浪的掌控,对深邃的海洋中无尽生灵的压服,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
海妖抬起精致白皙的下巴,藻绿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垂至腰际,末梢浸入冰冷的海水,那幽绿色的瞳孔看着渐渐散去的乌云,凝视乌云的缝隙中撒出的蒙蒙星光,对真实力量的渴望悄然爬上心头。
“是否有一天,我也能如同洛贝莉亚掌管群星与皎月一样,真正掌握海洋的权柄呢?而不是”
海妖一念至此,一种冥冥中的危机感降落心头,就像她童年幼时沉入海谷深渊那刻,那双在黑暗中窥视她的眼睛。
“海神。”名为露耶的海妖轻声念着神号,娇美的容颜上全然没有在阿莱曼面前所表现的对于奥索拉的敬畏与虔诚,反而蕴藏着某种不甘,某种仇恨。
在夜雨渐停,乌云尽散,群星齐出的这个时候,原本已经渐渐平静的海面忽然震颤起来,随后一颗庞大的海兽头颅冲出海面,发出一声声震响天地般的怒吼
“哞哞”
“发生了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露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冲天而起的巨浪上更是倒映着她不解的面容,海妖挥手将发光的海藻驱散,然后快速离开巨兽翻腾的海域,免得被发狂的它误伤。
“帕帕罗!帕帕罗!”
露耶呼唤着海兽的名字,优美的音调似乎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像海浪的涛声,像阳光的照耀,像游鱼嬉戏,像母体怀抱。
“哞”
海兽近一百五十罗步长的巨大身躯在海水中翻滚,迭起的巨大海浪甚至已经超出了露耶操控海浪袭击阿莱曼时的高度,海浪在高空相撞,发出的声音好似雷霆,时有浪花在空中破碎,化为一团团白色的泡沫,不等落下,便被新的浪潮吞没,并再次重复之前的过程。
海兽挣扎不停,海浪永不停歇。
“帕帕罗!我听到了你的痛苦!”露耶漂浮在海兽半罗里外,大声呼唤着海兽,试图找出它痛苦的原因。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海妖的上半身已经被打来的海浪浇得湿透,她形容狼狈,眉宇间带着焦急,不复之前镇定。
“哞”
这一生吼叫拉得极长,似乎是海兽在宣泄自己的痛苦,它房屋大的黑色眼睛中布满血丝,巨口大张,粗大的尾巴重重击在海面上,如古老神话中分海的贤人,打出一道失去了海水的深渊。
“哞”
似乎那一击耗尽了海兽的力气,它接下来的吼叫声不再响亮,而是显得有气无力。
在海妖震惊中带着担忧的目光中,巨尾劈开的海面合拢,两壁的海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可怕的冲击波激起冲天的巨浪,似乎差点够到那闪烁的繁星。与此同时,夜空中最后的乌云也散开了,群星再次照耀大海,照耀大海上翻滚的波涛。
巨浪将猝不及防的海妖从海面拍了下去,露耶美丽的容颜并不能使大海显露自己的温情。她沉没海水中时感受到的痛苦,使她明白了大海那磅礴的伟力,更明白了可以操控海浪的奥索拉的可怕,也再一次感受到了身体中那一丝神力的沉重。
“这仅是曾经权柄的一部分,”海妖的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无力的自嘲,“若是真的有一天,拿回了那缺失的权柄,又将可怕到什么地步?而我又能做什么?”
海兽的叫声愈发凄惨而哀厉了,它的哀嚎渐渐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变得越来越小。重新钻出海面的露耶拖着一条弯折的手臂,嘴角殷红的鲜血随着她的一声声咳嗽,顺着下巴和白皙的脖颈,从锁骨中间向下流,蜿蜒的轨迹,如同一条扭曲的海蛇。
“真是意外呢,”露耶即使受了严重的内伤,苍白的脸颊却仍然不失风度,“你不但从帕帕罗的肚子中活了下来,还杀死了它。”
“输在你这样的对手手中,我是应该赞颂一句战神眷者的勇武吗?”
海妖的声音清脆,平静中带着不甘,还有不知道对谁的讽刺,显然,她已经猜到了杀死帕帕罗的凶手是谁。
在露耶的视线中,那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海兽尸体飘在海面上,在群星的光芒下,露出灰白色的肚皮。紧接着,海兽的肚皮忽然裂开了一道宽大的裂缝,一名身着短袍的黑发青年从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十名沉默的侍从。
“如此巨大的海兽,我已经深深地为这片海洋所着迷了。”
青年微笑着,轻轻挥手,海兽肚皮上的裂缝立刻合拢,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在我被吞下时,我听到你的问候了,露耶塞壬,”青年开口,声音传出半罗里之远,“所以也请允许我报上自己的名字阿莱曼克罗斯特洛夫。”
“阿莱曼?”海妖听到这个名字,失去血色的美丽脸颊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神情,“是那个在作出第二首宴饮之歌时,被欢乐与宴饮之神乔苏埃选中为眷者的阿莱曼吗?”
“如果海尔兹城没有第二个乔苏埃的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