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宋潜临窗而坐,头发披散在肩头,气质较之往常柔和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来,就看到涂山铃拎着两个不成器的少年朝这边走来。
他收起公文,搁下笔,严阵以待。
他了解涂山铃,自然看得出此时的涂山铃笑里藏刀。
尹玄琛和薛耀肯定犯了事儿!
薛耀使劲儿给涂山铃使眼色,一股突如其来的抽痛刺激着脑海,他揉着自己的脸,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要不要这么狠啊?
求情求了一路了,都不肯轻轻放过。
这样是会失去我们的啊!
涂山铃笑吟吟地进了门,“今天出门,说来也巧,竟然遇到了他们。”
宋潜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尹玄琛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薛耀也有些胆怯了。
涂山铃往旁边退开了一步。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重光君要管教你们算你们倒霉。
宋潜注意到了涂山铃的动作,他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却明白了涂山铃的意思。
要严惩。
也是该严惩。
他的声音里透着寒霜,“何为慎独?”
尹玄琛腿脚一软,就要跪倒,胳膊却被薛耀拉住了。
镇定啊,大兄弟,本来没有错的,自个儿认了错,不是自讨苦吃嘛!
薛耀梗着脖子道:“我知道,意思就是说哪怕一个人独处,也许谨慎行事。”
宋潜看向尹玄琛。
尹玄琛嗓子发干,开口说话,竟没发出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宋潜:“你们二人今日所为,可称君子?”
尹玄琛低着脑袋不说话。
薛耀过了最害怕的阶段,好像没那么害怕了,他哼哼着道:“怎么不可称为君子了?我们又没做什么!我们做的她也做了,您如果要罚,只罚我们可不公平。”
宋潜回眸看了涂山铃一眼,眼中的温柔一闪而逝。
他一掌拍在桌案上,“狡辩!”
薛耀被吓得跳了跳,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但站在旁边的是他的兄弟啊,他不能退,他退了,兄弟就完蛋了。
他又站回原地,将脸仰得高高的,“这是事实,我没狡辩。”他抬手指向涂山铃,“她还叫我们写了观后感,我们待会儿就去写,您一看便知事情真假。”
一阵风来,吹起了宋潜的头发,使得他的神色更加难以分辨。
他坐得更直了些,“尔等初心为何?”
窝草!
薛耀没绷住,脸扭曲了一下。
他偷偷朝涂山铃看去。
狗贼,咱们都认罚了,你还告我们状?!
涂山铃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
哎?
薛耀有点迷茫了。
是啊,宋宁音那个臭丫头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想告状也没机会。
他再看向宋潜时,只觉得高深莫测,不愧是自己的偶像。
宋潜手指轻叩桌面,“无话可说?”
薛耀极了,“事情不能这样确定好坏啊。我去救一个人,难不成还要问问我是真心想救,还是想博个好名声不成?我救了人就好啦!我们今天看的就是民俗表演,您就别纠结初心的问题了!”
涂山铃捂住了眼睛,她不忍心看了,她是个心软的人啊。
片刻后,客院中间出现了两组梅花桩,尹玄琛和薛耀一人站一组,他们全身灵力被封,只能凭借对肉身的控制,稳住身形。
平常站桩,梅花桩是固定在土里的,他们二人站的桩名为活桩,是直接立在青石板上头,且桩子比较细,只有只有寻常梅花桩一半粗,人要在上面站稳很不容易。
尹玄琛全身紧绷,双股战战,中衣已经被汗湿了。
薛耀恨得牙痒痒,“你师父也太狠了吧,站普通的桩还能稍微动动呢,站活桩,真是一动不敢动。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徒弟啊?捡来的吧!”
尹玄琛声音发着颤,“少说两句,节省点体力,需要站两个时辰呐。”
薛耀:“该死的,竟然起风了,我要站不稳了……哎,风来,风来,快来啊。”
尹玄琛听到薛耀发疯,就觉得脑壳疼,他缓缓抬头,“你别吵……”
薛耀嘴皮子没怎么动,声音却很激动,“你快看那香。”
香的顶端亮着红艳艳的光,显然燃得很旺。
有风时,香燃烧的速度加快了。
一截香灰落下。
尹玄琛和薛耀开始疯狂地朝桌子那边的香吹气。
薛耀:“风来啊,风给我来啊。”
宋潜依旧坐在窗前,他没有理会尹玄琛二人的傻缺行为。
桌子与他们隔着三尺远,还要保证不从活桩上跌下来,吹出来的气,能够有一丁点儿作用就怪了。
不从活桩上掉下来当然是首要任务了,掉一次,可得加罚一刻钟啊!
涂山铃笑吟吟地站起了身,她手里拿着点心盒子,这个盒子已经被她改造过了,她抠了底,让这盒子上下通透。
她背着手出了房间。
尹玄琛:“咳咳。”
薛耀立刻缩回了嘴巴,一脸正直,站得端庄。
涂山铃跑跳着下了台阶,将点心盒子往香炉上一套,转身回了房间,毫不拖泥带水。
尹玄琛:“……”
薛耀:“……”
狗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涂山铃撑着下巴凑到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