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深秋已去,初冬凛冽,随着几阵风、几场雨的吹打,秋已不成原样,拂去了耀眼的金黄,落满了白霜。路边的银杏树叶子全部变黄,地面上也铺了厚厚一层,满眼凄凉。
当壬俊知道自己当爸爸的时候,他很震惊,也很激动。他终于知道这些年他想要的是什么了,往后做的一切是要为了谁。一个小生命给人带来的不只是惊喜,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出来的东西,刹那间他觉得他终于和其他人一样了,他和同龄人或者九零后的人都处在同样的地位,不再低人一等。
大多时候亲朋好友没人说这些事,但在他自己心里总是觉得难受。和自己一样年纪的人,有的孩子上小学了,比自己年级小的人,也有孩子抱在怀里,就连他的侄子都又跑又跳的。他早就被别人拉开一大截,这些年他一直在追,好不容易追上了,他该高兴,他该兴奋。
难熬的子总会过去,不信回头看看,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熬过了很多苦难。
壬俊专门跑到没人的地方,眼前是层峦叠嶂的苍山,白色的云雾像是一条丝带绕在山峰的腰间,风呼呼的在耳边掠过。他再一次恍恍惚惚听到小嫩芽“咔咔咔”骨骼拔节生长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的美妙,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壬俊掏出手机,翻到“追梦”的电话号码,看了好久,一个生命的消逝换来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苍天曾经饶过谁,苦了他这么久,都这么过来了,也该给他打开一扇窗,赏些阳光。
他冲着远方大喊了几嗓子,突然大哭了起来,他太累了,好子来的太快,他一下子不太适应,心里面像是有一头洪水猛兽横冲直撞。
他对着手机,对着“追梦”这个号码的主人说着:“爸,这些年我终于熬过来了,爸,你看见了吗?我熬过来了,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我没让您失望,一家人过得好着呢,您就放心吧。”
壬俊特别想听到父亲那浑厚沙哑的声音,好多年都没听过了。他在手机上点了一下号码,然后拨出去。电话里回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他把手机装起来,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坚毅。他对自己说:“爸已经不在,你就是再想他,也只是想想,也更让自己伤心难过。你要坚强,子过得好了就是对逝去的人最大的安慰。”
渭河的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淌,几经千年,不改初衷。千古悠悠,渭水东流去不赊,壬俊的两行清泪嚯嚯流淌,听着风里的青铜言语,这个城市就像那器皿上的铭文一样,让人着迷怜又生涩难懂。
不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壬俊拿起电话看了下,是王良打过来的电话。他平复了一下心,吸了吸鼻子,接通了电话。
“壬俊,干啥呢,干啥呢。”王良语速极快,连问两次,“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渭河边上,没啥事,随便看看。”壬俊掏出一根烟夹在中指和食指中间,“你要没事,过来吧,还是之前来的地方。”
“那行,我正想找你一起喝酒呢,你在那等着我,我马上就到。”王良长话短说,慢语急言。
风未停,水自流,山雾漂浮几时休,人少不了思念,去不掉忧愁。青山绿水,枯黄灰白,好一个初冬美景。
“壬俊,你又来静心来了,有啥好事。”王良嗓门特别,声音独特,“有啥好事说出来让兄弟开心开心。”
“能有什么好事,是闲的无事才来看看。”壬俊笑笑,随手接了王良递过来的一根烟。
王良掏出打火机“砰”一声打着火,吸一口烟:“你哪次不是有好事就跑到这里来静心,今儿让我也来看看,看能看到什么出来。”
两人站在河岸边,眼前渭河水,背后隐着山,看了好久才打算喝酒去。
王良这次带壬俊来到一家一鱼多吃的小店,店门虽小,但味道精美,老字号口碑。王良来的时候带了一瓶好酒,两杯三杯地喝开了。
“壬俊,给你说个事吧,兄弟我酒吧也不做了,折腾了将近一年,生意还真不好做。”王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脸色略红,“本来想着酒吧还好做,但没想到换了好几茬管事的都没顶用,生意怎么就这么难做,哎……”
“你们不是一直试营业吗?”壬俊端起酒杯看着王良,“我还说等你们开业的时候送个花篮过去,怎么突然就不做了。”
“所有人清账全撤了,根本做不成,这个城市深处内陆,外面的东西引不进来,根本没有出路。”王良嘶一声喝完了酒,心有不甘,“咱们到这个年纪想做点事,还真难,难啊,这年头各行各业都不景气,什么时候才能盼出头。”
“生意不好做,也算是涨了经验了,等等再看吧。”壬俊不太清楚其中的门道,只知道店有人开,饭有人吃,“那你后面怎么打算,是继续找机会做生意,还是另有其他想法。”
鱼店的鱼片超薄,加一片放在滚烫的锅内,稍作停留十秒左右,便可入口尝鲜,又嫩又滑,味道极美,瞬间七八小碟涮入锅中,甚是满足。
“我还是回归老本行做酒吧,毕竟一直在做,从没有放下,前段时间我们开会商议调整思路,准备从明年开始。”王良重新恢复自信模样,他从未放弃过他所追求的,也从不轻易放下心中所想,“我们最近一直到外地出差,参加各种糖酒会,想再筛选几款好酒来做。”
“那好的,凭你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