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发过怒后,冷静下来,问珍哥:“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珍哥低声道:“刚才底下的人来回话,有个打着灯笼的小丫头在花园那边摔倒了,惊着了娜木钟福晋,只是...”她顿了一下,惴惴不安地说道,“岳托贝勒的福晋刚好经过,扶了娜木钟福晋一把......娜木钟福晋现下已安然无恙地会西院了......”
“岳托福晋?”哲哲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这可是代善福晋跟前的得意人儿,也不知今日之事,是巧合还是什么。然而似乎是因为之前已经发泄了怒气,哲哲此时却没有如珍哥想的那般继续发怒。她思索了一番,缓缓问道:“大玉儿身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在北苑如何了?”
珍哥愣了一下,大妃怎么突然提起苏沫儿了。但是毕竟是伺候了哲哲多年的老人了,她很快反映了过来:“前几日北苑的管事嬷嬷传话过来,苏沫儿的性子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每日做着北苑最脏最累的活,还要被其他的宫女们欺负,如今她可是温顺的很。”
“温顺就好。”哲哲吩咐道,“明日就把她调回大玉儿身边,莺哥就回来伺候着吧。”自己身边,总是要有一个得力的人。珍哥虽然忠心听话,但是这做起事情来,还是不如莺哥利索。
珍哥点头称是,继而服侍着哲哲睡下。
再说娜木钟回到寝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宝音将那个摔倒的小宫女连同自己宫里头在场的其他宫女儿好生看管起来,问问她究竟为何突然摔倒,以及其他人可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宝音得命而去之后,贺西格上了暖暖的奶茶,好给娜木钟去去夜里的寒气、顺便压压惊。娜木钟饮过之后由着阿拉塔侍候着梳洗换裳,就坐在榻上等着宝音前来回话。
贺西格同阿拉塔交换了一个担心的颜色,最终贺西格还是忍不住上前劝道:“主子,今日也已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等明日再听宝音姑姑的回话吧。”
娜木钟想了一想,也就应了。毕竟就算是自己能撑着不休息,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得累。于是贺西格同阿拉塔服侍着她歇下,灭了寝殿内的灯之后,两人退到寝殿外边儿的小隔间,以便主子传唤。
虽是睡下了,然而娜木钟却是久久不能寐。快要跌到的那一刻,那种惊慌失措、束手无力的恐惧感仍是没有逝去,反而随着这一遍遍的回忆加深了。娜木钟本以为自己同宝音已将这西院之中的奴才管教、控制地很好了,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花园那条路,之前那么多贝勒福晋走过,都没出事情,可见这条路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小宫女摔倒,还那么巧正好撞到了自己,定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有那个李佳氏,总觉得她有些神秘。自己上回见她就觉得她有些亲近,这回她又救了自己,还说了一番颇有深意的话,也不知是敌是友?
无数念头在娜木钟脑中掠过,却仅勾勒出了这个越发诡谲危险的后宫。娜木钟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轻敌,这后宫中的女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皇太极此刻不在宫中,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儿......看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想着想着,娜木钟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翌日一早,得了哲哲命令的管制嬷嬷将苏沫儿叫到跟前:“姑娘可真是个有造化的,上头下了命令,要放你出去呢。”
嬷嬷这话虽是恭维,然而苏沫儿的脸上却再不见一丝倨傲,只感激地向嬷嬷行了一个礼:“多谢嬷嬷!”
嬷嬷笑着将她扶了起来:“我可受不得姑娘这么大的礼,将来我向姑娘行礼还未可知呢!”
苏沫儿恭敬地说道:“嬷嬷言重了,苏沫儿在北苑这些日子承蒙嬷嬷关照了。”
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姑娘也不必客气了,来接你的人已在外边儿候着了,快些去吧。”
苏沫儿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走出北苑的宫门之后,苏沫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多少次自己以为都撑不过去了,最终还是让自己等到了顺利离开北苑的这一天!
前来接苏沫儿的是大玉儿处伺候的两个小宫女儿,都是在苏沫儿被打发到北苑之后哲哲调去新伺候大玉儿的,原先大玉儿处的宫女儿都被换了个八九不离十。
苏沫儿原以为自己从北苑出来,主子定是要亲自来接自己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情谊在,也不枉自己这几月在北苑受的那些个苦。因此当她看到这两个陌生的小宫女时,心中漫上了浓浓的失望。只是毕竟在北苑呆了一些时日,深知心思不能外露,因此她也就若无其事地跟着那两个小宫女回到了清宁宫偏殿。
其实大玉儿从昨日晚上知道今日苏沫儿会从北苑出来,也是十分激动的。自己原来从科尔沁带来的侍女被姑姑换了个七七八八,贴心伺候的莺哥更是姑姑处的得力宫女,虽然行事妥帖,但是毕竟是过来监视自己的,自己身边就没个忠心的人。这下子好了,苏沫儿终于回来了!
因此大玉儿一大早便起来了,打发了两个小宫女儿去北苑将苏沫儿接回来。看到苏沫儿的第一眼,大玉儿便觉得她变了。穿着一身低级宫女的服侍,只梳了个小两把头,除去头上簪着的一根银簪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饰物。苏沫儿变瘦了,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然而她的眼神较之以前的跳脱活泼稳重了许多,就连见到自己那刻,看得出来她虽然难掩心中的悸动,亦是规矩地先向自己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