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翻身上马,带领着一众骑兵迅速望着平原逃去,千百甲兵想要再追击时,羊塔风挥手止住,道:“不用追了,他们已经出了城,我们的甲兵根本追不上骑兵,我们已经丧失了杀柳其敦的最佳机会。”
侍卫道:“城主,那柳其敦不知死活,我们需不需要再做安排将之刺杀?”
羊塔风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比起柳其敦的死活,如何塑造交趾城的繁华才是首要之事!”
林寒带着柳其敦与一众骑兵,绕过庞路军营,就在将要进入卧华山军营管辖地域的时候,柳其敦自己借助着身体惯性落下马来。
林寒勒住马头,道:“柳其敦,你想干什么?前方便是我卧华山军营了,你已经脱离危险了。”
柳其敦缓缓站起身来,虽然自身伤势不浅,但他却坚强地向着交趾山脉蹒跚移步。
林寒喝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万一被羊塔风的人看到,以你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柳其敦停下脚步,冷声道:“那你要我怎样?跟随你前往卧华山军营?去当你们的俘虏?或是被姜鸣或者罗湖一刀杀死?卧华山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怜悯我。”
林寒语噎,低声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柳其敦又开始缓缓移动,道:“你将我救出了成,你我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此时我已经孑然一身,你并不需要管我去往何处?”
林寒呆呆望着柳其敦一步步艰难地向着山脉中前行,情绪复杂地注视了好大一会儿,终于也是释意了,便转头策马离去。
柳其敦的腹部流着血,每走一步都会将伤口撕裂,那种钻心的疼痛似乎不足以让他轻微皱眉,他依旧走着。他还想活下去。
他沿着交趾山脉北上,走了仅仅三四个时辰,但却好像已经走了十几天,走了不过几十里地,但好像已经跨过了大江大海。
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头戴紫金冠,发结白玉簪,身着红甲袍,脚踩清源履,身材魁梧,面露英气,拦在柳其敦身前,与一身狼狈的柳其敦形成鲜明对比。
那人道:“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过得那么好?”
柳其敦眼中闪过异色,道:“世人总有过得不好的时候,只是这次恰好被人看到了而已。”
那人冷声道:“我从一早便是知道,妹妹她跟着你不会有好日子过,早知道我就应该一枪刺死你,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柳其敦神情痛苦,惨笑道:“可是你已经没有办法后悔了。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今天她留下的唯一的骨肉也死了,你都没有来过。”
那人抬脚将柳其敦踢倒,道:“自从她不听我这个当大哥的话离开,她便不再是我孟降炎的妹妹,她的祖籍我也已经帮她除了,她跟了你这个废物,怎么能好好过活?”
柳其敦缓缓站起身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柳其敦的错,错在我一意孤行带走了她,错在我待她不善令她早夭芳年,错在我从此无心做事纵溺儿子,错在我这辈子叫做柳其敦!但是,如果给我再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带她离开,她不想要的婚姻,我会替她推开,即便再有今日这千甲围城,我也不惧不疑。”
那人是秦王朝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他此时眼前的柳其敦已经不再是柳其敦,即便他将所有狠话吐了出来,但仍是无法改变现有的结局,死的人已经化成了白骨,而他依旧是兵马大元帅。
孟降炎半晌未说话,望着柳其敦,凌厉地双眼似乎要化成千万剑光将之当场击杀,但是他还是犹豫了。只是为了他可怜的妹妹,他犹豫了。
孟降炎将一把剑插到地上,道:“柳其敦,今日你想要活下去也很简单,我会让你活,而你会拥有一条崭新的生命。为了我妹妹,为了我心中的愧疚,你不能死。”
柳其敦抬头望着孟降炎,脸色没有半点欢喜,他的声音极为凄冷:“多谢,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