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荒尸土,遍野白骨,森然诡谲,如鬼如冥。失龄峰之南,当这骇人可怖的一幕入眼,来人皆是顿足难行。在愈发黑沉的天色下,这片辽阔的山原竟显出一种暗绿之色,如同荧光石的堆积,致使这片天穹都变了颜色,他们味觉感官微微作呕,他们的身体僵硬麻木,即使这青山真的能四季碧绿,但上万具的尸骸被丢弃于此,任何生机都将被吞噬湮灭。
“上万具骸骨曝尸山原,尸气腐蚀土壤与山石,这难道就是高逐戌为将士留下的安乐冢?”姜鸣愤然掷戟于地,既为死去的将士感到不值,又为人命与生灵的卑贱而哀叹。
林寒紧锁着眉头,在惊骇之余目光扫过油绿色的天穹,慨然道:“怪不得这些年来,极少有人敢来此地,来人只怕是接近最边缘地带便会惊骇而返,更加之那些荒诞无稽的传言,成为白骨枯冢不过必然之事!”
“那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总觉得这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怪可怕的。”申羽脸色苍白,惊惶地躲在姜鸣身后,如受惊的雏鸟一般。
“我有些后悔带你来了,我也感受到了一种危险气息。”姜鸣弥望四野,发现周遭还是一如既往的死灭的宁静,心中的勇气也是丢了几分,但却不放松地道:“但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叫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如果我们今日不来,癸木芝草又不知何时才能有消息!”
癸木芝草?听到这个名称,林寒心神一惊,同样也是含着感激的目光投向姜鸣,他已是猜出姜鸣来失龄峰的目的,帮助自己取得那份草药。但癸木芝草何其珍贵,其药效能愈坏伤的筋骨,乃是接骨结肌的灵药,他多方打听才在绿蚁酒肆的红梁娘口中得知其下落,他又怎能放过?
至于胆小的申羽气急之余,望向身后漆黑的山路,每一次风动都将他慌乱的眼球吸引过去,在这死寂而隐有寒声的氛围下,他似要看清周围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如果看不到会使他惶惶不安,如果看到就真的不安了。于是他只能在怨骂的同时,渴望眼前两人能可靠一些。
“你信鬼神吗?我相信修者羽化登仙臻至造化,自然也是相信人死有魂怨而有鬼,但是我却不怕,因为我相信,无论是仙灵,无论是鬼魂,都拥有着人的一切特征,所以我坚信我能走到最后一步,让天下人为我而颔首。”
三人蹑步行于白骨之间,凭借着林寒携带的唯一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不至于步步踏在腐朽的尸体上,他们的目标是癸木芝草,姜鸣与林寒交换过眼神,皆是没有什么犹豫。
“癸木芝草,药非凡品,癸者,於时为冬,方在北,五行属水;木乃少阳,四隅居南,可知此草生于冬日的阳照溪泽之所,南北地脉交汇之处。我观望山势变化可知其南北方向,这癸木芝草,可能便是在这个方向。”
顺着姜鸣所指的方向,一抹幽绿色的淡淡微光在那黑暗中渗透出来,光芒虽弱却分外明目,那便是此行的目的,也是姜鸣所能送给林寒唯一的东西。
“你还真厉害,竟然对地理玄学都有涉猎,不然要找这东西,怕是要要摸索一夜!”申羽竟是对姜鸣产生了些许的敬佩,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为人处世,姜鸣或许都难成为一个领导者,但所蕴养的上品心性却是在危难险涩之时,整个团队能寻求突破的绝对倚仗。
“没什么,只是事先查找了些信息,侥幸能用到而已。”姜鸣不想在这种话题上继续下去,便推了推一旁的林寒,道:“快去取了,我们才好离开这里,这失龄峰的遍野尸骨我总觉得邪气异常。”申羽也急忙催促,对于一个胆量并不雄大的人来说,处于这种地域是在考验他生存的勇气,实在令人汗颜。
林寒感激地望了两人一眼,心中也是颇为迫切,灵巧地绕过地上的尸骨,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他寻找了一个多月的癸木芝草完全突显于眼中。癸木芝草与普通的药草并不相似,一根粗壮的茎杆撑住圆盘般的顶叶,叶独一片绿意如春,原来先前看到的绿色幽光并非是药草散发,而是癸木芝草生根的土壤的荧光。
林寒眼神微眯,小心翼翼地将药草掏挖而出,放置到早先预备的棉木盒中,顺便将那泛着荧光的土壤也抓了两把塞进木盒,这时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俊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兄弟,你总算有救了。
“什么人?”一声厉喝宛如雷震,姜鸣长戟横立,警惕着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之地,任何的危机都是致命的。林寒也急忙退回到两人身边,长枪展开,以不动制动。
“快……快用纯阴之血,填补……填补药土灵气的空缺!”
但见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大口喘着粗气蹒跚过来,视其容貌倒是体统端正,但衣着却是脏得难以入目,甚至连衣领上都粘黏着一大片湿土。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有何目的?”姜鸣语气咄咄,瞪视着眼前人慌张的神
情,却不能看出半点虚假。只见那书生撑出一脸凶恶,斥道:“这里的灵药可是能随便拿的?万人尸骨堆积于此,阴气浓重能蚀金石,灵药在这阴气滋养之下生芽,将整个失龄峰之南的尸骨煞气牵系成网,换句话来说,这些灵药便是这尸骨山的镇殃,镇殃不存,死者的残魂将会积怨成灵!”
“阁下说得玄虚了些,什么残魂什么镇殃,莫非没了这株灵药,这里的白骨便会活过来似的。我虽然胆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