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茶汤馆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人们都想见识张小雷的风采。
平日里不来茶汤馆的那些人们,都纷纷往里边蹭,就怕错过了瞧见十人杰的机会。
一人稳如泰山地站在门口,他摇了摇头,感慨道:“罢了罢了,可以走了。”
他转身要走,有人连忙问道:“这位兄台,你说的罢了是什么意思?”
那人摇头道:“十人杰为何出现在此,你还不明白吗?”
“哦?我确实不明白。”
“你可曾听过,那张小雷是靠娘们养的?”
“这个有所耳闻。”
“那娘们是邵氏商行的大老板,而我们洛阳刚开了个邵氏商行,你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唔……”
这人冷声道:“他就是借助着十人杰的名头,替那娘们招揽英豪。想不到啊……十人杰也是为五斗米折腰的货色,既然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人们恍然大悟,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高见!”
“今日相聚真是有缘,若是兄弟肯赏脸,不如去寒舍喝杯水酒。”
“兄弟日后也会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那人只是微微一笑。
他离开人群,心中暗暗感慨。
“世事如棋,棋圣难遇敌手……”他感慨道,“我以为张小雷是与我相同的人物,可以做我的对手。只叹他也是这般世俗,难怪我在江湖上一直没有名声,说到底……我放不下心里的尊严。”
茶汤馆内。
张小雷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李秋风的到来。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不多久,李秋风挤出人群。
他走到张小雷面前坐下,轻声道:“你给面儿。”
“我不给面儿,只是想来找你。”
张小雷淡淡回应了一声。
那夜屠夫走到张小雷的身后,邵飞也是给邵家的人马使了个眼色。
只要那李秋风有一点不对劲,他们立即就会出手。
“连鹤,你今日是插翅难飞……”张小雷平静道,“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莫非是想跟我下跪求饶,让我迫于江湖朋友的舆论,放你一马?”
李秋风缓缓看向张小雷,他挤出一丝苦笑:“叫我李秋风,成么?”
“你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想与家人吃顿饭。”
张小雷冷声道:“家人?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见面?又或者说……你当那刘秀秀与燕儿,还是你的家人?”
“所以,我来了。”
“你来了又有什么用?”
李秋风缓缓站起身。
他抽出一把尖刀。
夜屠夫大怒,他立即怒喝道:“做什么!在爷爷面前耍刀子不成!”
在场的人们,也是面色大变。
莫非要在茶汤馆摆宴杀人?
这与玉石俱焚有何区别?
张小雷微微眯眼,他冰冷道:“你当我怕?”
“我只是想和家人吃顿饭。”
“凭什么?”
李秋风苦涩一笑,他忽然将刀尖对准自己腹部。
“就凭……这个!”
他猛一用力!
尖刀刺入他的腹部,而他的身体也是跟着抽搐一下。
张小雷微微动容。
“既然你恨我,那我这条命给你便是……”李秋风缓缓坐下,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轻声道,“今日,我不想道歉,我也不想后悔,我只想与家人吃顿饭。”
张小雷紧皱着眉头:“为什么?你明明可以逃走。”
李秋风呢喃道:“在去云城时……在准备回来与你拼命时……我虽然可以呼吸、可以吃饭、可以走路、可以说话……但我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张小雷一言不发。
他缓缓放下旱烟枪,回头看了夜屠夫一眼。
夜屠夫也是连忙进了人群。
不过多久,一个女人被他扯了进来。
是刘秀秀。
张小雷脱下外衣,盖在了李秋风的肚子上。
刘秀秀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缓缓走到桌旁坐下。
“他们之前与我说……”
她才开口,李秋风便轻声道:“他们所说,都是真的。”
刘秀秀咬着嘴唇,身体渐渐发抖。
而李秋风,努力地放大了些音量:“众位朋友,我今日死在这儿,不是张小雷逼的。我原名连鹤,与父亲走南闯北多年,干尽坑蒙拐骗,杀人劫货等恶事。今日死在这儿,是死有余辜。”
他扶住桌子,艰难地站起身,与江湖上的各位抱拳:“我妻儿生活在此,还望各位传传,我今日不是作为罪人死去,她也不是罪人遗孀。若是朋友们给脸,说声这人是个汉子,我便能放心地去了。”
人们愣是没有开口。
张小雷为俩人倒上一杯酒,他轻声道:“你想作为汉子死去?连……李秋风,你不配做汉子。纵然你今日自裁,也不配做汉子。人们提起你时,只晓得你是罪人。而你的妻子,也是罪人遗孀。你的孩子,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从小骂到大。”
李秋风苦笑道:“早知如此……”
“人生不提当初,人生最不该提的便是如果。你今日所为,我并不觉得敬佩,只是觉得你该这样做……”张小雷端起酒杯,轻声道,“我敬你们一杯,然后便走了。”
他喝了半杯酒。
又把半杯酒倒在地上。
随后,他往外走去。
邵飞连忙问道:“我商行里有米糠,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叫人带米糠来,塞进他的嘴里,用妓